她明显心情很好,轻哼着小调,先在他屋门外停停,听了一会儿,之后推隔壁门进屋,洗漱解发,外衣一抛,扑哧一声吹熄烛火,踢掉鞋子,躺了下去。
至于那从喉间哼出的唧唧唔唔,断断续续,一直没有停过。
燕长庭有些恍惚,这熟悉的不知名旋律又轻又快,和主流的琴曲完全不一样,他听了二十年,却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十九岁之前的十年,十九岁之后的十年。
波澜起伏,如雷惊蛰,咔嚓一声电光闪过,过往一切,依然清晰。
似乎很快,却极漫长,夜色中她一身浅水红留仙裙,那熟悉的眉眼褪去青稚,韶光风华,一笑,如秋风掠过群芳,芳华绽放。
这是上辈子燕长庭与沈箐相见的最后一面。
像一个烙印,深深篆刻在他的心里。
至死都不能忘记。
之后他痛彻心扉,哀莫心死,唯有无边的恨意支撑着,他度日如年,恨不得立时复得大仇,然后迫不及待地追随她而去。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这做了。
燕长庭从来也没有想过,重生的不仅仅只有他一个,轰然晕眩,混乱一片之后,两世情感,翻江倒海,他忍不住想,她是重生的,那,她知道她死后的事吗?
她知道他自刎,她知道他最后杀了燕殷后自尽于她的墓前吗?
还是只停留在她生时的最后一刻?
她知道吗?
她都知道吗?
阿庭,你怎么啦?怎么最近都有点精神恍惚的样子?
舟行破水,一路往北,沈箐和百里珍挥手作别之后,跳上船,凑在燕长庭身边问。
事情很顺利。
这大皇子相当给力,一个月时间不到,西瓯王庭改天换日,新任的西瓯王一反先前客气有礼的态度,以最强硬的姿态冷冷拒绝了大殷使团,并毫不客气告诉对方,马上滚出西瓯,否则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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