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十:贫僧自幼出家,没谈过。
导演一个没绷住,忍不住笑出声,周围其他想打听八卦的人迅速收心,同样发出善意的笑。
拍戏又累又枯燥,闲着没事时大家总喜欢找点乐子。
场外,轩轩揪了揪阿祥的袖子,仰头问:阿祥哥,江哥哥出家了?
阿祥憋住笑,蹲下去悄悄说:对呀。
轩轩大惑不解:那他怎么没有剃光头?
阿祥已经忍不住掐住自己大腿防止笑出声,严肃道:剃过,现在重新长回来了。
轩轩倒抽一口凉气,目露震撼:那他以后是不是也不能娶老婆啊?
一旁偷听对话的工作人员简直要笑疯了。
哈哈哈哈祥哥,你也不怕被听到,小心扣你工资。
对哦。
阿祥强撑着叮嘱:轩啊,你看,我对你这么好,刚才的话,你就别跟你江哥哥说了,好不?说罢,不顾小男孩脑内风暴,拉起对方的手,来来来,拉钩。
什么不能说?身后有人问。
阿祥猛地一激灵,身体在大脑运转前抢先做出反应:老板好,老板辛苦了。
江秋十略带怀疑地盯一眼对方,阿祥只觉得自己要被老板犀利的眼神扎个对穿,灵机一动,举起轩轩挡在身前:没什么老板,就是轩轩做完作业了想来给你检查。
轩轩在半空中蹬腿叫道:我不是我没有!我还没写!
江秋十接过这小孩儿放下地面:没写就去做作业,再过几天你就杀青了。
轩轩欲哭无泪,牵着江秋十的手走在前面,还不忘回头冲阿祥做个鬼脸。
这个万恶的成年人。
江秋十把人交给小助理后重返片场。为了赶进度,这些天全都是昼夜颠倒拍大夜戏赶工,白天还好,晚上轩轩不肯回去,就待在江秋十保姆车上睡觉,横店晚上也不安静,他经常睡不好,这会儿写着写着,抬手打个哈欠。
天突然慢慢暗下来,乌云一点点压低,吹来的风似乎也沾上了一些湿气。
片场工作人员一看就暗道糟糕,这是要下雨的节奏啊!
怎么回事?一开始统筹怎么安排的?
今天拍的可是外景,要是让雨淋坏一些不防水的机器,那别说一天的安排打水漂,光这些机器就得大几万。
统筹也急啊,他怎么知道天气预报竟然不准呢?
一时间,横店各街头都是嚷嚷着收东西的声音。
不管怎样,外景是不能拍了,一群人帮着把东西运到租下的小楼里,场记忙着记录,统筹指挥其他工作人员帮忙布置,打算将错就错,拍几场内景。
来都来了,不能浪费。
真不知该说他们幸运还是不幸运,所有人刚把东西全搬进楼中,豆大的雨点就径直打下来,噼里啪啦砸起地面晒出的灰尘,很快,又变成了地面蜿蜒急匆匆流刷下的积水。
要不,干脆拍这场好了。几个剧组负责人嘀嘀咕咕。不用我们人工降雨,还省了笔水费。
江秋十不发表意见,接到通知后翻了翻剧本,跟随化妆老师下去改造型、换衣服去了。
电视剧里的雨向来都很奇妙,通常伴随着主角低落的情绪诞生,每一位主角都仿佛是玛丽苏小说里的女主。高兴时阳光明媚,哭泣时老天一块儿落泪。
所以,这又是一场哭戏,还是在雨中的哭戏。
刘琼礼想要娶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宋萍珍,他的父母却认为宋萍珍这种上西式学堂的女性不安分,不是贤妻良母,加上刘琼礼自小身子就不好。刘母特地从亲戚家挑了个传统能干的女孩出来,勒令刘琼礼与她成婚。
一边是心爱的女孩,与初步接触到的西方婚恋自由新思想,一边是父母和传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礼教。
琼儿,你糊涂啊。刘母拄着拐杖,老泪纵横。
当爹娘的,还能害你不成?那姑娘我们见过。又勤劳又能干,她将来才能照顾好你,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
那位宋姑娘好是好,但她能照顾你吗?她能担起这个家吗?
刘母枯皱如橘皮的手颤巍巍握住儿子的手掌,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那么瘦,那么凉,凉到让她心碎。
自幼体弱多病的儿子跪在地面,任由她拉着手,不愿意起来。刘母年纪大了,小心地跟着一块儿弯下腰去,吓得刘琼礼立马起身,任凭母亲抓着自己的手。
她握着那只手,贴在自己脸上,站上满手湿渍:你忍心让娘难过吗?
琼儿自小就有不足之症,她和丈夫从小就舍不得儿子吃一点苦,娇养着长大,要是再找个娇滴滴的儿媳,等他俩百年之后,这小两口怎么过?
刘琼礼身体不好,从小到大没跪过。江秋十起身时微微晃了晃,膝盖微微打抖,强行咽下要出口的咳嗽,低着头,任由母亲教训。
再抬头时,眼里盈满了泪水,衬得本就憔悴的脸色更加虚弱,摇摇欲坠。
娘,我只想要她。
我是男人,应当是我照顾她,她性子好,不娇气的。
胡闹!自楼梯口下来的刘父闻言大怒。
自古以来,婚事都是由父母做主,我看就是让你读那些洋鬼子的东西读多了,才让你满脑子想着什么自由。
爹不是的。年轻男人张张口,欲要辩解。
我告诉你,这婚你是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刘父恨铁不成钢地冲儿子怒喝。
刘琼礼一脸麻木,低着头死死盯着地面,眼角落下一滴泪。他咬紧了牙关没哭出声,脸憋得通红。
还有,我已经跟隔壁宋家说了,他们过不久也要给宋萍珍找个好婆家,不会亏待了宋姑娘。见儿子没有反对,刘父的气总算消了些。
老爷刘母急了,年轻人正在气性上,又何必刺激儿子呢?
刘琼礼猛地抬头,眼眶发红:你说什么?
刘父怒道:混账!你就是这么和爹娘说话的?见他气色尚可,重重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外头轰隆一声,雨下得更大。
快快快,趁还在下雨,赶紧的。一条过后,新上任副导催促。
江秋十把身上可能进水的东西都摘了,化妆师重新补妆,头发吹乱些后,比个OK。
江秋十迎着大风,来到院子中央跪下,周围站了一圈穿雨衣的工作人员。
场记板落下,他以拳抵口,轻轻咳一声。
豆大雨珠把人淋透不需要超过一分钟。很快,男人身上衣服全湿透了,黏住每一块皮肉,额前黑发被打湿,卷曲贴在惨白脸颊上,白的愈白,黑的愈黑,看上去活像个刚从地里爬出来的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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