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马上回来,为什么让他等了?半个月呢?
他每天都在数日历,坐在阳台上等,已经很努力少吃些,每天只吃一点点了。可是,等所有的东西吃完了?,她还是没有回来。他出不去,也不能出去
要是她回来找不到自己,发现他又犯错乱跑,会生气的。
江秋十站在楼下看了?很久,久到有人觉得不对劲,他才离开。
他将从医院带出的所有单据收好,回到了学校,准备最后的论文。
不知是为了?给那个女人圆梦,又或者为了让更多人记住自己,为了试试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总之,他进入了娱乐圈。
回忆起过去,那股自胃部传来的剧痛蔓延到心脏,他死死地捂着心口,深呼吸几次,确定不会再吐血后,一点一点将屋子收拾干净,回到床上?休息。
梦里依旧不安宁。
满屋血迹。
提着菜刀的男人、生命最后一刻大喊出小余快跑的女人、遍地狼藉
半大少年站在门外,浑身发冷。
警笛声人群喧闹来自邻居的怜悯眼神窃窃私语
你不能犯错,听见没?
你要是犯了错误妈妈就不要你了?
要不是你没有做好,爸爸会打你吗?
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要犯错误?!
从那以后,他变成了?再也不会出错的,完美的别人家的孩子。
江秋十从梦里惊醒,满头冷汗,而?后仰面苦笑。
他早就记起来了。
从来就没有什?么重?来一次。
一切不过是他的妄想。
邱雅总是请求他去看心理医生,她又怎么知道,自己的确去看过呢?
那件凶杀案过后,自我保护机制让他忘了?不少事情,并将自己的一系列异常行为自动给出合理的解释。
母亲予他的枷锁,使他永远不能犯错;潜意识中希望能够重?来,对生的渴望,令他给予了?自己一项奖励机制只要我做到了,就能够得到长久的生命,我就可以活久一些了?。
人有感情,就会有欲望,有了?欲望,便不再那么容易理智行事。他不愿意受控于情绪,因而?在日复一日的自我催眠下,逐渐锁起了所有的情感,只以理智行事。
然而潜意识里,他无法容忍女性或孩子在自己面前受伤。这是唯一能令他冲动的契机。
一切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翌日,江秋十照常起了早床赶往片场。他到得早,导演到得更早,正在和几个闲着的工作人员一起跳广播体操。
一见到江秋十,他有点震惊:小江,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这脸苍白的,还以为化妆师给他下了?重?手呢。
江秋十点点头:是,昨晚做噩梦。
他的神?态和以往不太一样,多了?些什?么。饶是以导演阅尽千种人的经历,也很难描述对方眼中复杂的情绪,老觉得跟欲诉还休似的。然而他的笑又格外温柔,温柔到一种让人几乎不忍心打碎的地步。
这让导演打算今天也要压榨他的计划破灭了一半。
嘶有点不忍心啊。
过不久,化妆师上?班,一进片场,一眼就望见了?角落里等待着的、苍白的男人。
他说话都轻声了些,动作放得更轻,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把人碰碎。
江秋十笑他:怎么一个个都把我当瓷娃娃了??
因着几分愉悦的笑,那张苍白的脸也生动不少,褪去几分虚弱感,化妆师放下心来,和以往一样,插科打诨一起闲聊。
只可惜他太困了,聊着聊着,仰面睡了过去。
场地布置完毕,机器无声运转,准备开拍。骆芳叫了两句,对方才睁开有些惺忪的双眼,眨了眨,立刻又恢复清明。
骆芳不知为什?么也有点心疼,问:要不要和导演说说今天早点休息?这几天太赶了。
江秋十摇摇头:没必要,还是抓紧时间吧。
否则,他可能真的无法完成这部最后的作品了?。
一开始,只是几个人。
到后来,大家几乎都发现了?男主角身体不大对劲。
他的脸色一天天苍白下去,身上的戏服越来越宽大。时已入秋,凉风吹乱他头上为拍戏而染上?银霜的白发,整个人似乎要被风吹走。
毕竟李灯后期是病人,病人总不能太圆润。江秋十如此解释。
导演以为他在减肥,很感动,圈内这样敬业的年轻演员实在少有,他偶尔用自己的账号发两张图,笑着看一群小姑娘在自己微博底下吱吱呀呀叫。
你生日快到了?他看见对方的一些粉丝在刷评论,说如果十哥在剧组过生日麻烦对他好一点之类。导演这才想起来。
对。江秋十没否认。
导演搜了?搜,和他确定日子后,兴致勃勃:行,我记着了?,估摸着那天也杀青了?。
那可太好了。江秋十说,实不相瞒,我特别喜欢这种礼物。
围着的一群人笑起来,都在想什么样的礼物比较能讨他欢心。
生日前几天,远在山村的江秋十收到了几份生日礼物。
骆芳给他仔细放好,根据邱雅的要求,来自杜玫的那份礼物被她单独拿出来,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保证老板一上?车就能看见。
圈里关于杜玫和江秋十的传言她也有所耳闻,大多数人还是相信其人品的,尤其是后者身世曝光后。况且,圈里少数几个胡编乱造者都遭了些不太好的事儿,足可以看出双方态度。
只是,为什么他们都不怎么联系?
她也不好问。
江秋十下戏后往车上走,听骆芳说有两个包裹给自己,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是两件毛衣,一大一小,大的那件很合身,小的那件就像给十岁小孩穿似的。
最上?面还有一封信。
骆芳很识趣地坐一边收拾东西,让老板自己安静地看着这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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