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卖十铜板以下的酒,连一滴也不肯给她打。仅剩的九文大钱只买到了这个,她觉得自己被周树人写的故事给骗了。
“我……多谢。”花满楼不禁莞尔。
推辞不过,只得摸索着捏起一颗豆子放到口中,酥软清鲜,香味浓厚,竟似比记忆里更好吃些。
盘子都空了个干净,雅间内安静得很,只有小姑娘叭嗒叭嗒嚼茴香豆的声音。
他知道了她的名字就叫“碗碗”,碗不离身。她知道了他姓花,住的地方种了好多花。
小厮端点心上桌时,小姑娘正笑眯眯问他,晓不晓得“茴”字有四种写法?
花满楼淡笑着摇头,成全她想小小显摆的心思,谁料对方嘻嘻笑着说自己也只会一种:草字头,下面一个大口,里头有个小口。
随后张着小口,大口干起八宝饭。
直看得小厮叹为观止,本要离去的脚步忍不住停了下来,嗫嚅道:“七公子,不如再叫厨房做些菜?”可怜公子竟在自家馆子没吃到饱饭。
“咦,你饿着吗?”
余碗碗茫然地抬起脑袋。
花满楼薄唇微动,最终决定诚实些:“做碗阳春面上来吧。”没多要,只因担心小姑娘肠胃不适,她实在吃得太多了。
小妖怪放下沾了糯米后变得甜滋滋的勺子,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再舔了口,最后回味一下。
她小心翼翼瞅着杏衣公子的面色:“我是不是,把你要吃的都吃完了?”刚刚以为他不吃了,所以把每个盘中特地剩下的一口也偷盛到自己碗中。
花满楼笑了笑:“无妨,我不是还有面吃么?”
碗碗很费力地思考,在人类社会中,得寸进尺是她不好,于是道:“我给你表演个顶碗罢?”
看她顶碗是要给钱的,现在她不收他钱。
“在下自是荣幸……”花满楼没能立刻懂她的逻辑,笑意稍顿,却温声道:“只可惜,我的眼睛看不见。”
——这样好的人,原来竟是个瞎子?!
小妖怪瞪大眼,鼻尖凑到他跟前,她一点儿也瞧不出这双黑眸有甚么毛病,甚至觉得比普通人类更好看些。
花满楼感觉到女孩子软软的气息拂面,稍有些不自在地后仰半寸,微微避开了她的打量。
他睫毛轻颤了颤,直到她坐了回去。
“虽然我不会治病,但你要是、你要是真的很想看我顶碗……”小妖怪蹙起秀气的眉毛,讲话吞吞吐吐,咬字分外沉重。
她也是头回碰到这样棘手又纠结的事情。
既觉应闷声不吭,假装是个平平无奇容颜老去的正常人类;又不忍新朋友失望,连自己精彩的表演也瞧不见。半晌,终是选择放下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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