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心甜而不腻,中间被模子印出的花瓣连着蕊,俱是栩栩如生,模样漂亮得教小妖怪舍不得大口吞,但嚼啊嚼的速度并没有慢。
她美滋滋连塞六七块到嘴里,念及当初花满楼没吃饱那一遭,给好心请客的朋友留下小半盘,将头探出窗外确认路线,又请驱马的白衣宫女再快些。
待转过身,虾球夫妇一齐朝她笑。
看得碗碗怪不好意思地打了个嗝。
——送完纸,得教牛牛子请人家吃饭才是。
林中,西门吹雪刚解决完人生大事。
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以剑气毁尸灭迹。
剑神当然是用了净物的。
就算没有草纸,也可以用银票代替,他早已为自己想好了退路,只是硬一点罢了,尚可以忍受。
当荒草与落叶萧萧而下时,半边灰半边白的身影已在百步之外,从前剑神杀人的速度都没有这样快过……他,又突破了自己!
但西门吹雪并未感到欣喜或骄傲。
手中的剑微微抖了抖,剑客扬起下巴,淡漠的双眸如电般疾射到附近一棵参天古木,树后站着位白衣公子,温文尔雅。
对方肃立着,显而易见是种“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的端方君子之仪。但这微妙的姿态,反而更深深刺痛了剑神古井无波的双眸。
“你来了。”西门吹雪道。
“我来了。”花无缺并未望过来。
“你来做什么?你本不该来。”西门吹雪道。
“我本也不想来。”花无缺盯着自己的鞋尖。
……
他们进行了一番看似深刻其实水得一塌糊涂的交流,终于放弃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并决定说人话。
于是西门吹雪知晓了,自己的声名全毁在余碗碗喋喋不休的鹰逃小口中。这妖怪还给自己取了个可爱得足以引起拔剑自刎冲动的昵称:牛牛子。
当初以为“阿牛哥”是巅峰,原来是开始。
西门吹雪合上眼:“她们都来了?”
剑攥得死紧,汗也一滴滴落下来。
“你知道的。”无缺公子负着手,很慢很慢地朝剑神走过去,黑如点漆的眸中透出的怜悯几乎化为实质:“我跟心兰,并非喜好道长短、言是非之人……”
这是请对方暂且安心,莫要太过苦痛。
虽然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但不该知道的还不知道。其实不过如此,当年小鱼儿跟他邀月怜星两位宫主被困龟山洞中,那才是人尽皆知。
剑神吸了口气,有点儿站立不稳。
或许是因为刚才蹲太久脚麻的缘故,也可能只是单纯地踉跄了那么一下,总之他的语声分外平静:
“事情、不是、那只碗说的那样。”
平静地分作三段,每一段都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