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偏这是只字面意义上的盖世大妖怪,人形时小小一团,便是化作原身,除了体型巨大外似乎也没啥了不起。
她说苏梦枕和红袖刀由她罩,也就真的是罩住。假若再过上半个时辰,纵然没有人能劈开这只碗,恐怕苏梦枕也将窒息而死。
——严丝合缝,一丝空气也不流通。
这是苏公子蹲下身摸索后得出的结论。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重新站直了身体。
慌乱这样负面而无用的情绪,对苏梦枕而言是几乎不会留下痕迹的。顿了顿,他已酝酿好措辞,慢声道:“请放在下出去。”
用了“请”这个字,非常有礼貌。
余碗碗也学着叹了口气,终于出声:
“你摸我做甚么?我身上又没有机关。”
“你、你怎么……”苏梦枕立即将仍按在碗内壁上的手放下,他竟然抖了抖,只因那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这碗莫非……”
小妖怪现了灵识绕到他身后去,见对方面上勃然变色,想着他也看不见自己,更故意在苏梦枕耳旁幽幽吹气:“我现在是用鬼的模样跟你讲话,你想不想瞧瞧我鸭?”
“不想。”苏梦枕答得很快,随后薄唇微动,终是又添上半句:“对不住,我并非故意……冒犯姑娘。”
余碗碗不是很懂他哪里冒犯自己了,但是她深沉地接受了这份道歉,又咂了咂嘴,小声道:“你的脸好红嗷。”快比他的刀更红了。
苏梦枕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随着这气势汹汹的咳疾,俊容愈加红得滴血,汗也一滴滴落下来,但竟不是冷汗。待缓过气了,他说:“这里太闷,我觉得有些热。”
那么,脸自然是被热红的。
这是个很合适的理由,他自己都信了。
“可是这里很安全啊,你不是说会有援兵来么,等你的救星来了,我就演出戏再放你出去。”
“这世间没有永恒的安全,我不能龟缩在这里。”苏梦枕坚持要走,又蹙眉问道:“甚么戏?为什么要演戏才能将我放出去?”
“比如……我本想跟你酱酱酿酿但突然间天降神罚于是不得不把你扔出去的戏?”她的语气也有些不确定:“因为我是要去做大事的妖怪,如果你被认为跟我一伙的,可能会有麻烦和危险……你明白吧?”
小妖怪摇头晃脑,晃得苏梦枕只觉阵阵微风拂面,他勉力睁眼分辨,眼前只是五彩斑斓的黑。眼前的黑,不是黑;她说的白,是甚么白?
他踉跄了一下,靠红袖刀支撑才未摔倒。
余碗碗此时只是灵识,无法搀扶对方,急得乱蹦:“你怎么啦,是不是要死啦,我这就去带你找医生?”
“我……”苏梦枕喘息着,艰声道:“呼吸不畅。”
“我看得出来。”小妖怪语气沉重,仿佛苏梦枕就快要死了:“毕竟你好像有肺痨,之前总是咳嗽还喘得特别厉害,肯定是喉咙口或气管被堵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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