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礼数。”花满楼正在闭目养神。
自从恢复了光明, 他就很爱护眼睛。
两只红黄相间的瓷碗交叠着放在杏衣公子腕边, 色泽鲜亮, 质地细腻。陆小凤一直坐在他身旁喝酒,眸光掠过时, 竟觉那碗在灯火中有些炫目。
“若她不肯再借……”四条眉毛抖了抖,有些发愁道:“这些东西,能哄得那小碗妖高兴么?”
后来在无人处, 陆小凤尝试画了无数次那诡异的图案,甚至狠狠心割破指尖以血为阵,结果愣是无事发生。
他怀疑自己被耍了,但他不能说。
他只能暗戳戳怀疑当时余碗碗很小气。
“那就收走罢。”花满楼看上去竟丝毫不担心,笑吟吟道:“沿途风光是永远也看不够的,只是我已可以想象,再不至于有甚么遗憾了。”
他真的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这样一个人,若余生当真再也瞧不见,也许不是他自己的遗憾,而是这个世界的遗憾了呢。陆小凤并非爱钻牛角尖,只是为好兄弟揪心可惜罢了。
无言中,两人碰了碰杯。
酒过齿颊,花满楼微微侧首。
就在他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叮”清脆一声,有甚么小东西落进了碗中。杏衣公子没睁开眼,食指与中指却准确地夹起。
“呀,我扔中啦!”
隔座传来女童拍掌的嘻笑。
陆小凤很敷衍地“嗯”了声,说这准头不错。他二人当然并非始料未及,只因判断出这小玩意儿不是甚么伤人的暗器,悠悠投进碗里,才未阻拦。
指尖触到的形状,竟是枚银锭。
花满楼莞尔,问她:“给我银子做甚么?”
从前亦在此地,这小姑娘装成个乞儿,往他手心里塞了张字条。虽不算熟识,也并不陌生。
女童的声音由远而近:“我从不欠人情。”
说话间,她已坐上了两人对面的长凳。
露儿没有姓,自小被“红鞋子”收养,现整派已被朝廷招安,不降者或杀或抓。她作为继承人,又因年幼不曾做恶,便跟在白道势力的龙头苏梦枕身边。
杏衣公子唇角始终牵着一抹温雅笑意,捏着那枚小巧玲珑的银锭,没有推辞,拢至袖中。
不知想到了什么,陆小凤忽然“噗嗤”笑出声来,拍着至交的肩膀道:“哎呀七童,七童啊七童……”语气有种古怪的波动。
“怎么?”花满楼不紧不慢地问。
“你可知我今日同江兄弟去买酒,听见什么?”
“什么?”花满楼静静地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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