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狄斯躺在安静病房内,安静的有些诡异,病床周围没有任何医疗器械,只有在床头摆着的已经冷掉的食物和水。
没有任何人能保证艾狄斯能醒过来,他浑身绑满了绷带,上面有点点血红,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药水味,像刚被处理好准备入土的木乃伊。
如果不是胸口还略有起伏他可能就已经被送进棺材了。
海瑟薇站在了艾狄斯的房门前,她的眼睛满是血丝,脸色苍白,原本柔顺的金色长发也有些杂乱。
海瑟薇现在的身体状态也不是很好。
她轻轻的敲响了艾艾狄斯病房的门,此刻她是多么期望艾狄斯会像在工厂的工作室一样,把门打开邀请自己进去,但现在艾狄斯能醒过来都是一种奢望。
海瑟薇深呼一口气,轻轻的推开了房门,床头放的食物已经冷掉了。
艾狄斯还和昨晚一样躺在床上,身上的绷带缠了一层又一层。
海瑟薇勉强的挤出了一个微笑坐在床头。
“艾狄斯,你说过的,你要成为我的骑士王,千万别在科莱尔死掉了,你要去的地方还很远,你要陪我去瓦尔兰纳,你要在那里成为骑士,成为我一个人的骑士。”
“我从小就在父亲的庇护下长大,如果不是父亲的政治斗争我也不会来到科莱尔,但是我现在无比庆幸我到了这里,而且认识了你,你带我看到了我从未见过的风景。”
“我记得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那时候的你像是受惊的动物那样,对周围的所有人都充满了防范,后来跟你去了厂区,那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我记得我要当你的助手,我记得你带我去厂区,我记得你带我去玛琳区,我记得你用枪指着那个男爵保护我。我记得你在酒店和别人的决斗,我记得你在旅店内说让我快逃。”
海瑟薇俯下身体,碧色的眼睛中满是泪水。
她缓缓的抱起了艾狄斯的头,像是壁画中的圣母抱起孩子那样,她想和艾狄斯说的话太多了,但现在怎么都说不出口。
现在她认为怀里的艾狄斯已经失去了意识,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如果他还能动,应该会摸着自己的脸,把自己的眼泪擦干,告诉自己别哭。
“别哭了,眼睛肿了你就没那么好看了。”海瑟薇没由来的想起来这句话。
这是艾狄斯在被马尔斯威胁后对自己说的。
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止不住的从眼中流出,一滴一滴的落在艾狄斯的脸上。
海瑟薇回想起和艾狄斯相处的点点滴滴,虽然时间并没有多长,但是这个敏感的男孩融化了她的心,那颗对外界冷漠的内心,她和艾狄斯是一类人。
“可以,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瓦尔兰纳的姑娘,你就是最美的。”
“好啊,我一定会去的。”
“你最好把她放开。”
“别哭,会解决的,我们很快就会回去了。”
“遵命,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跳的还不错。”
......
这些都是艾狄斯对她说的话,明明那么容易忘记,但是现在海瑟薇全都想起来了。
那是要成为她的骑士王的男孩,现在浑身缠满了绷带成了活死人,瓦尔兰纳的医生告诉她艾狄斯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自己的求生欲了。
明媚的阳光打在房间里,无数细小的灰尘充斥着房间的每个角落,他们像是轻盈的羽毛在空中飞舞。
窗外隐约有嘈杂的人声,那是玛琳区的一些民众在购买过年需要的食物。简单的病房里一片素白,伤心的女孩抱着可能醒不过来的男孩,对他诉说着曾经的点点滴滴。
海瑟薇用木梳轻轻的梳着艾狄斯散乱的黑发。
这个男孩好像只是睡着了,她的手法极尽轻柔,她又打了一盆热水,用毛巾浸透把男孩脸上的秽物擦干。
做完这一切,海瑟薇梳起了自己的头发,用热水把脸上的泪痕擦干,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物。
她侧躺在床上,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纤细的的手握住了男孩缠满绷带的手,十指相扣。
房间内的灰尘飞舞的更加轻快,好像是在祝福着他们。
“艾狄斯,我喜欢你,你一定要醒过来,成为骑士王,然后娶我,把我带回你的封地。”女孩带着淡淡的微笑,轻轻的摸着他的脸。
………………
米迦勒在房间内的浴室中,披肩的银白色长发粘在脸上,冷水冲刷着他结实的身躯,像是溪水在山间奔流。
一级禁解除后的状态还没有缓过来,他的身体苍白的有些骇人,甚至能透过皮肤看到那历历可数的肋骨。
米迦勒甩了甩头发,用毛巾擦干了身体,重新换上了衣服。
米迦勒好像只有那一套制服,所有人都那么想。
因为米迦勒出现人们面前的时候总是一身素白,像是要去参加谁的葬礼。
配上他那银白色的长发,如果是在雪地里,甚至都发现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