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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情得肉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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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破了他的结界,可魂体也受了些伤,这一点伤,足够让他在苏星弦手底过不了几招,尝不到甜头,估计就会走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也没有要和苏星弦打的意思,飘来荡去,眼睛却始终黏在他身上,陵澜早习惯了被人看,这时候也有点不适。忽地,他飘到他身边,抬手摘掉了他头顶的木簪。

黑绸长发顿时披散开来,陵澜感到有人趁乱摸了一把他的脸,“小师侄,你教出的徒弟,也与你一般大逆不道。”

这一下轻佻又放肆,简直像是纨绔调戏良家小姐。

陵澜怔了一下,他没有感觉到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即使他灵力全失,也不该这样。

再联想他自称是师叔,而他的师尊却被他坑得凄惨。

而且……陵澜摸了摸自己的脸,眯了眯眼。这个人,太过放肆。

本来,他只想让苏星弦逼走他就好,这时,却不是了。

面具背后,一双含笑的眼正对着他,犹如携桃花流水,陵澜也对他笑,然后说,“星弦,杀了他。”

黑衣男子看到陵澜冲他笑,笑得同记忆中一般好看。他真是太久没有见到他了,以至于忽视了,他对他笑得这么好看的时候,通常都是要算计他的时候。

剑风随着这一句话,明显地带上了杀气。

陵澜依然笑得好看,“你不是要帮我?你去死,就是帮我了。”

原以为,这个人该要气急败坏了。可没想到,他却干脆地答应,“好啊。”

他果真不闪不避,连眼神也没动,依然是看他,还从袖中掏出了一根金玉簪子,熟练插到他的发间。

——好像他答应的不是不要自己的命,而只是随便喝口酒。

金玉簪子插到发间的时候,烟色剑也刺入了他的胸膛。

黑衣男子若无其事擦掉唇角的血,语气没了原本的戏谑,却变得极其温柔,“木簪子素了些,还是这个衬你。”

他凝视着他,面具背后,他的表情让人看不见。可他的眼睛却带脉脉桃花,犹如久别的丈夫注视心爱的妻子。

修长手指摩挲丝丝黑发,他轻声道,“不过你戴什么,都好看。”

恍惚之中,陵澜像看到喧喧闹闹的人间集市之中,琉璃珠帘摇晃作响,一身黑衣的男子的身影若隐若现,他执了一只精巧的碧玉紫金鸾凤簪,插在红衣迤逦的云鬓之间,“我的娘子,只有世间独一无二之物,才配得上。”

陵澜看到了他手上簪子约摸的形状,伸手摸了摸,依稀是精细的纹路,他确实更喜欢华丽精致些的东西,很满意,“谢谢。”

这个谢谢,有两层意思。

黑衣男子也懂,笑了,又问,“你要心尖血?你小徒弟不给你,我的你要不要?”

他又不是废品回收站。陵澜绕过他,“谢谢,不要。”

陵澜听他又笑了,一个将散的魂,笑不笑,也不值得在意。可在他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的手却被忽然握住。

紧接着,身边卷起一股强大风流,犹如形成一个风的漩涡。

这一下的变故,谁也没有料到。苏星弦收剑去抓陵澜的手,他抓住了,可他的手却在他掌中,更快地融入风中。

那原本渐渐消散的黑色魂丝,忽然不知什么时候散成了一道不住扩散的风,把陵澜整个包围其中。风速很快,却一点也不伤人,反而如同一个最可靠温柔的怀抱。

“承了我的恩,两个谢谢可不够,得肉偿。”

“你忘了我,我们就再认识一下,我叫,谢轻随。”

面具在风中裂开,他看到一张俊采神飞的脸,金色碎屑如沙纷飞,他的眼中含笑,其中似有万般风流肆意,恰如春风得意踏马折花。

唯有他的右脸,一个深红的“罪”字,像沉积了永世也偿不清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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