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问题不在于长大,而在于遗忘。--《小王子》
“喂,爸,你到了?好,我给你开门。”季越收回思绪,急急忙忙给打开了医院单间的门。季建阳比起一年前苍老了不少,鬓角的白发也多了几分。但是对着女儿,还是挤出了一个微笑,还给她带了一份扬州炒饭。
“越越,你坐飞机也累了,守了你妈一晚上了,回家歇歇吧。”季建阳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和燃燃也很久没见了,他马上高叁了,住校难得回来,好不容易放暑假,你多和他说说话。”
季越的眼神突然暗淡了几分,不着痕迹地答应了,一看时钟已经快11点了,又和季建阳寒暄几句后就拉着行李箱出门了。
回家。季燃。陌生又熟悉的地方,熟悉又陌生的人。自从那件事后,接连不断的不幸发生在家庭中,把所有人都搞得支离破碎。王语英卧床两年了,自己去外省读了大学,现在也已经快大二了,一年没回家。一年没有见到,季燃。只是在自己心里默念一遍这个名字,季越内心深处就像是疯长起杂草,试图掩盖那段罪恶又快乐的时光,那些本不应该在她和季燃身上发生的事情。想到这里,她就嘴唇发涩。
好不容易赶上末班地铁,又走了十几分钟,才到了“家。”开锁,开门,屋内一片漆黑。季越习惯性地望向弟弟的房间,里面一丝光都没有。他,已经睡了吗?
季越疲惫地脱下鞋子,换了睡衣又洗了个澡,把行李箱的东西都收拾一遍后已经到了半夜十二点半。她的心突突地跳着,鬼使神差般地来到了少年的卧房前。“咔哒”,季越小心翼翼地转动把手。房间里只透入了隐隐的月光。少年单薄的身子上披了一条薄薄的毛毯。
季越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头,凝视着少年的侧脸。先是凌厉的眉骨,眉头皱着,似乎在诉说着不满,再往下一点是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射在脸颊上形成一个扇形的阴影,随后是遗传了王语英的鼻骨,细长又挺翘。再往下就是,季越感到脸红心跳,是那张她有些不敢直视的薄唇,线条干净利落,还有唇珠微微挺立。她感到喉头有些发紧。季燃,她的弟弟,看起来似乎和一年前不太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季越仔仔细细地看着少年的侧脸,想寻找一些线索。
半响,季越确定季燃已经睡熟不会醒来,她弯下腰轻轻地在他眉间落下一个吻。然后转身准备离开。才走到床尾,突然,房里的灯被打开了。季燃醒着?季越错愕地回头,撞上了少年清冷的眼神。季燃已经坐在了床头,就这样看着她。少年的坦诚和自己一瞬间的慌乱让她无地自容。
“我,我就是来看看你睡着了没。我给你发微信你都没回,两天了。”季越想打破这个尴尬的瞬间,理了理思绪又找了这么个借口,抢先一步发出责难。
“那你有必要亲我吗?季越?”少年喉头滚动了一下,不紧不慢地开口,眸子里的神色带了几分不耐。
“你越长大越不懂事了吗?你应该叫我姐姐。”季越就是这样,找到一丝可以进攻的错处就揪着不放。
少年的鼻腔发出一声轻笑:“那你有把我当成弟弟吗?”他跳下床,逼近了季越,温热的鼻息扑在季越的头顶,让她无路可退地靠到了床对面的墙上。
季越伸出双手抵在季燃的胸膛,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别过脸不敢看他,低低地说道:“不用当成,你本来就是我弟弟。”
季燃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少女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了头,看向他的眼睛,视线再往下,停留在他的嘴唇上,紧绷的线条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季越懊恼地想到。
“阿燃。”半晌,季越像是放弃了挣扎,温温和和地示弱。然后又像下了一个决心,轻轻地把嘴唇贴上了少年好看的唇角。
少年的身躯一愣,原本抵着墙的手也默然地放了下来,轻叹了一口气,附身在她耳边,哑着声说道:“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