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蔷问他:“爸,你还记得小时候,你送过我一本书……那时候我拿着那本书对你说,爸爸你看,这是狮子,这是长颈鹿,这是斑马……那书上天很蓝,云很白,草原很广阔。你说等我长大了,就带我去书上的地方骑大象……再后来,我慢慢长大,你好像忘了曾经说过的话。而我不舍得离开家,不舍得离开你们,不敢自己去那么远的地方,因为家对我来说意义太重要了,重要到,足够让我抛弃曾经畅想过的未来和梦想……现在,我很想走,去没去过的地方看看我以前向往的世界,我真的很想……”
倪青云老泪含在眼眶,苍劲的手指一下一下抚着女儿的发,止不住的颤抖。
倪蔷的声音还在耳边一遍一遍地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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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风雨静过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倪青云和杜若在房间里坐着,杜若泣不成声。
“她也走。利媛走,她也走……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倪青云叹:“让她自己做主吧,孩子在我们跟前三十年了,她虽然从没说过,但她是她,她不能为我们活,她得为她自己活才能开心啊……”
杜若仍是止不住哭:“那她这么大的人了,这个时候走,走去哪儿?她真的不想成家了?”
倪青云脸色一沉:“你这人,怎么还想着让她结婚呢!结婚是逼成的么?倪蔷是什么孩子,遇到合适的还能不结?你啊,给她太大压力了!”
杜若沉寂下来,犹豫道:“那绛仍然真的跟她……”
问及此,倪青云整个人也陷入挣扎之中,他面上怅然,幽幽说:“怕是不行的,他们之间,鸿沟太大……”
倪青云说:“有件事我没跟你说,也没跟倪蔷说。就是前段时间,绛仍然还在对面住的那会儿,我出门溜达,跟他聊了会儿。”
杜若看着他,“你们聊了?说了啥?”
“说了啥?还不是说咱们姑娘的事。”倪青云道,“那之前,我不知道他们的事,没去问,也不好问。后来知道了,还真能放任不管?所以我就去找了他。”
“我们爷俩儿在楼下,我跟他下棋,然后就问他,是不是在跟倪蔷谈恋爱。那小子还挺坦诚,立刻就承认了。模样大方,丝毫不怯人。后来我跟他说倪蔷性子倔,很多时候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拗不过她,他说他知道,讲到后来,我算是看出来了,他真是了解倪蔷的……”
“那他……他对咱们倪蔷是真心的么……”杜若忐忑地问。
倪青云缓了缓,神色怅然道:“我问他了。”
杜若道:“那他怎么说?”
“他说……不是真心就不敢坐下来跟我下棋了。”
杜若眼泪又掉下来,她捂住嘴:“那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儿!成了不是,不成也不是,这不是瞎搞么!”
倪青云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安慰她道:“这也怨不得其他,只能说,他这样的门第,太让人望尘莫及。绛将军的事我知道,老辈以前总说。那些年过界打仗,他才十几岁,跟着大部队后面扛枪,死里逃生几次,到后来的战功赫赫,哪是能随便几句话就能说完的。绛仍然的母亲,还有他的俩哥哥,也都是厉害的人。那绛仍然这人,看着好像无所事事的,其实心思通透得很!他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都是清清楚楚的。”
“至于他跟倪蔷……就算是他愿意,估计,他的家庭也不允许。更重要的是,倪蔷嫁给他,几家妯娌关系不和,是非多,她真的能幸福么?”
杜若脸上挂着泪,静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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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几日,杜兰没来闹过。
卢利媛到A市之后,便和倪蔷通了电话。
倪蔷的同学是个好人,分外照顾她,利媛瞒着父母,每日与宝顺打电话。
孩子和她聊完之后,也不哭也不闹,只是不说话,需要时间去适应。
杜若这几天请假在家,陪伴宝顺,也正和倪蔷冷战着。
做母亲的,杜若每每看到倪蔷,就觉伤心。虽不和倪蔷说话,但家里的饭桌上,却总有倪蔷喜欢吃但杜若平常不常做的菜。
倪蔷看在眼里,心里酸涩,对母亲愧疚感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