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司机:“是……噗。”
……
周斯音亲带着纪霜雨来,后者还是邹暮云看重的书家,景明学校的孙校长自然热情接待,喊起了纪霜雨的名号,嗔怪地道:“葫芦生要来直接找我便是了,下次不必宝铎交代啦。”
景明学校本就是周家资助的,加上长乐戏园的影响,孙校长语气间和纪霜雨像是老友,为他介绍学校各处。
食堂,自习室,图书馆,实验室……
还真是都齐备得很,尤其明亮宽敞的教室,里头已有学生在念书,纪雷宗和纪霏霏都看得非常喜欢,不舍离开。
“索性让令弟令妹旁听一节课,感受一下。”孙校长笑着提议。
“我看也好。”纪霜雨把他俩分别送到男女生的班级里,给加了张凳子就坐下来试听了,虽说不一定和人家相同进度,主要是感受这里的老师和学习氛围。
同班的学生看到有忽然加入的人十分好奇,但态度都很友善,没有排斥与恶意。
尤其对纪霏霏。
女学生数量还是很少的,和男学生比起来,都不到十分之一。女子班级人是很少的,插班生更是新鲜,来了一个新伙伴大家都盯着看。要不是还在上课,她们都想搭话了。
纪霏霏头一次参与这种集体生活,也是头一次被这么多人盯着,没有人忽视她!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你们能看见我……”
纪霜雨:“……”
纪霜雨:“这话以后别说了,吓到人怎么办……”尤其是你哥最好的朋友。
他一手抱着雹子,一手牵着露露,在教室外看了一会儿比较放心地离开。
孙校长又带他去参观,要吹嘘一下学校的藏书,明显不单是对学生家长炫耀,更是因为周斯音在旁边,他在展示自己的成绩,顺便问周斯音再讨要一点书本……
在图书馆的前坪,还有高年级的学生在举行社团活动。
“呵呵,这是我们学校的社团之一,春雷剧社,学生们在一起编演文明新剧,不止有景明的教师、学生,一共联合了五所学校,十分创新,也是头一次,有女学生参演。”孙校长说起来很骄傲的样子。
“哦对对,那天慈善募捐演出,他们是不是也演了?”纪霜雨想起来了。
孙校长的笑容顿时有点不太自然了,那天不就是学生们的演出没啥人看,才有请了含熹班的人来助演,“不错,这个,新剧与旧剧不同,主要是开启思想,学生也可锻炼演讲能力……咳。”
纪霜雨倒没有鄙夷的模样,笑了笑:“说得是,课外活动有益身心。”
孙校长忽然想到最近春雷剧社在闹腾要改进,树新风,还有那日义演纪霜雨对西洋戏剧史的只言片语,心中一动,“葫芦生,不如……一道去看看?”
纪霜雨倒无意见,看看他们的学生社团组织得怎么样呗。他刚已听说,这学校有许多文体社团,还要组织运动会之类活动。
新剧社团的学生正在进行校内排演,学生演出,学生观看。
效仿西洋戏剧形成的新剧,其实就是华夏话剧的原始形态了。
——现在说新剧,其实细分还有好几种形态。
有参照西洋布景,改良自华夏戏曲的时装新戏。
有歌剧话剧混合的,他们都还有许多唱段内容,有的甚至还保留了生旦之类行当。
还有就是学生们这种仿西洋式更彻底,演说性内容比较多,唱的内容更少,认为前两种不算正宗新剧。
又有土派、洋派之分,等等。
总而言之都还在摸索之中,只是华夏现代话剧的雏形。
这些新剧,都因为学用新鲜的西洋形式,红火过一段时间。但后来因为本土戏曲也学会了布景机关,而新剧投资人更在意商业狗血,忽视剧情,他们逐渐也就没那么风光了。
学生们演的新剧,虽然最接近现代话剧,但因为学生们比较业余,又看重宣传思想,时而来段演讲,缺乏娱乐。而且现在全国各大高校都盛行演外国戏,属于最不追逐商业的。
新剧要说发源、人才最多的,还是在沪上。就跟机关布景戏一样。
其他处水平更一般,若说沪上学生剧社还有观看者,景明的剧社那就是很难引起观众兴趣,之前慈善募捐上座惨淡了,还要被旧剧爱好者攻击,是对西洋戏剧拙劣的模仿。
纪霜雨看了一会儿,上次看到的片段差不多,毕竟是在摸索阶段,还未建立起完整的体系,大家都缺乏戏剧理论知识,比如演技上,不是本色出演,就是单纯的外表模仿
旧剧爱好者说得难听,但他们的确模仿太粗暴,水土不服。
台上正在演的是学生们自改编自演的西洋剧作《洛兰的硬币》,学生们化妆得也深目高鼻,穿着洋装,一幕演完,学生和教师们也看到了孙校长,围过来打招呼。
孙校长给他们介绍周斯音和纪霜雨。
周斯音也就罢了,看到纪霜雨,剧社的人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嗯……虽说旧剧受到新剧影响,模仿机关布景,新剧也有走戏曲改良路线的,但归根结底,二者艺术形式不同。
旧剧要唱工、武行,一切唱念做打都有固定程式。新剧动作崇尚自然,不必练过什么,素人也可以上台。
现在全京城都知道,纪霜雨首倡旧剧舞台布景写意风,剔除过重的西洋元素。
而他们春雷剧社,则是模仿西洋戏剧最彻底的那一派,刚演的都是海外名著……
如果说纪霜雨和莺歌舞台的人还能有什么共通之处,和他们春雷社,可说是完全相悖了。
春雷剧社的指导老师,也是社长兼实质上总导演一职的于见青,看到校长,就兴奋地道:“孙校长,我筹划让学生们再次进行公演,新剧本就是我们期盼用以开明风气,开启民智的,不常在校外演怎么行。您觉得呢?”
孙校长颔首:“公演不是不可以,只是上次慈善演出,能欣赏者寥寥啊……”
再则,要公演,就要经费,场地,服装,宣传,从前每次各个学校都共同拨给春雷社两千块之多,从来都是毫无进润的,这个倒无所谓。只是没人看,和在校内演有什么区别。即便公演,时常也就是学生、有知识的人来看,受众越来越窄。
于见青确实是深深思考过的,现在全华夏也没几个专业话剧人才,他自学读了几本外国著作,这些日子一直在想,没人看还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