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从何来(85)
查,却当真不是那么好查的。
尤其是云影卫来了之后,叫这事更加的扑朔迷离。老头儿调了云影卫来,是不是也是为了查这个事情呢?自己这边再查,会不会坏了宫里的事?
林雨桐说了顾虑,孙氏一时也有些沉吟。这个顾虑当然是很有道理的,但是她更怕,“万一这别有用心的就是云影卫呢?”
是啊,这就是最坏的情况了。
所以这不能着急,更不能叫人察觉,否则,打草惊蛇之后可能情况会变的更坏,毕竟,人都养到身边了。
林雨桐回去跟四爷说这个事,四爷愣了一下,“许是你们想的太严重了。”
嗯?
你觉得这不严重?
是啊!真不到那份上。坐在那个位置上,没有人投其所好往身边凑才奇怪呢好吗?都知道孙安平对发妻感情深厚,那想要打听那位发妻的喜好和过往很难吗?不说别的,庙学里还活着的就知道不少,还有当年汝南王府,如今长安城就有俩,那剩下的人也没具体去打听,应该是在发配的路上吧。要真想知道,叫人去打听真的不难。
女人想靠近一个更有权势的男人,这个理由不充分吗?
有人想送女人给一个更有权势的男人,这不是正常的吗?
到底是哪里奇怪了?
你为什么要认为孙安平一定是个贞洁烈男,这么些年真就守身如玉,这不科学!
四爷这么说,桐桐顿时睁大的眼睛:“要是我哪回早死了,你也要科学一回!”
这是不讲道理了啊!正说别人呢怎么好好的说咱们了!
这跟咱们能一样吗?再说了,我早死了你也不能早死呀!你就告诉我,谁能叫你早死?你要是不想早死,谁也杀不了你的好吗?
你来说说,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什么能要你的命?来一把du药?呵呵!你是玩du的祖宗哟!你跟我假设你会早死,这比孙安平是个贞洁烈男还要不科学。
但是显然,她现在不想科学,没道理可讲的时候千万不能硬碰了。他马上收了笑:“怎么什么都往自己身上套。”一副很恼的样子,“你要敢先走,你等着叫我揪住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还差不多!
四爷心里舒了一口气,这个老妖精呀!
赶紧转移话题,“这个月的小日子是不是推迟了?”
林雨桐‘哦’了一声,“没事,能要。”这个本尊发育的早,不妨碍什么。
四爷把手里的核桃壳和刻刀放下,“真有了?”
真的!
“那你还去查那些个事,闲的你。”有这个女人怎么了?没这个女人又怎么了?
心态不对呀你!你当年也没见这么查过我!
林嘉锦在家也是这么说孙氏的,他真是觉得男人和女人有时候关注的点完全不一样,“就算是岳父想瞒着,那又怎么了?瞒着就证明不想叫这个女人露面,一个不露面的女人,对大局有什么影响吗?”
没影响!但是……
“但是什么呀?”林嘉锦皱眉,“岳父对你是假的?还是对几个孩子是假的?只要不是假的,那心里对岳母就不是假的。既然如此,其他的事很不必在意,就算是身边有个人……留着说话解闷也行呀!”
孙氏用一种崭新的眼光看林嘉锦:男人呀!感情和身体分的那叫一清楚。
孙氏冷笑,“这事我还非查不可!身边留个女人,我自来也没说过反对的话。但这人要是打着我娘的旗号……就不行!”
得!说不成了!
林嘉锦才说要解释几句,孙氏回头又是一哼:“你要是敢通风报信……”
不敢!想查你就查,那是你亲爹。但到时候把你亲爹惹急要揍你,你可别躲。
这娘俩查人的路数还不一样。
孙氏呢,是进|行营比林雨桐更不打眼,反正老头儿就她这一个亲生的,那真是想去哪里都没人觉得奇怪。便是林雨桐再如何,同辈还有亲兄弟姐妹呢,对吧?你跑的勤了,那别人不得有想法。自家哥哥姐姐没想法,不等于别人没想法。因此上,林雨桐还是很注意这一点的。她估摸着孙氏得往行营里去,她则反其道而行之,往庙学去。
她总觉得,庙学是个关键。
若是那个女人跟云影卫有瓜葛,那庙学也必然是知道一些什么的。这云影卫一定跟庙学有某种关系,只是现在还没查到而已。
若是那个女人跟云影卫没关系,那就更得从庙学查了。因为打听故去的人,要么在庙学,要么在乔家。而庙学这里,既有范学监,又有乔家姐妹,说不定就能发现点什么呢。
当然了,过来不能没有由头,林雨桐找范学监,邀请她一块出去转转,庙学想有个常驻地,这选址是不是能提上日程了?
这倒是正事,那就走吧!
除了范学监,跟出来的也就是吴六娘。三个人一人一匹马,在长安城外转悠。
范学监看中了个小山包,这地方山倒是不高,但从山下就能看的出来,山上一定是泉水叮咚,汇聚到山下成小河,而后注入大河,这蜿蜒如一道儿玉带一般绕着山包而行,叫这个山包比别的地方多了几分灵性。
林雨桐也不说不行,只站在山脚下,笑道,“您看见那一片了吗?这是江南闫家买下的,这里往后怕是整个长安夜里最热闹的所在……”
吴六娘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范学监却皱眉,“他们要在这里建风月馆?”
林雨桐点头,“您看见这规模了吗?这里才是真正的销金窟,非一般人勾栏可比?”
吴六娘脸上带上了几分怒气,“朝廷早该取缔!”
是啊!你们一边推行男女平等,一边到现在也没有禁止这个玩意,所以,你们努力的方向是不是有点假大空。
咱做点实实在在的事。就比如这个地方,你们若是能闹腾的这地方开不起来,也算你们的能耐。庙学这些人,叫她们闲着也不行,得适当的用一用,用在对的地方,许就不一样了呢。
林雨桐一边陪着两人逛,一边就这个闫家,“当真是了不得的很。据说,当年归云在入庙学之前,也是闫家物色培养的……便是红娘,也是闫家本钱的窑子里出来的。听说前朝的时候,宫里好几位盛宠的歌姬舞姬都是这个出身。说实话,不仅你们反感,我也反感的很。说句咱自己私下才能说的话,我都怕闫家这样的人家费尽心思往宫里塞人。这种人家的银钱来的不干净,可不干净的银钱也是银钱。这地方,给闫家真真是糟践了。好好的地方,乌烟瘴气的。”
范学监就道,“归云出自哪里这样的话,不可再提。”
“不提!”林雨桐叹气,“可我不提,你就当人家不提?这是多大的噱头,能不拿来旧事重提吗?您还不知道吧,据说在江南,闫家馆楼里的姑娘,身价翻了几番。”
这就更该死了!
范学监皱眉,“这话你该早跟我说?”
林雨桐还一脸好奇,“庙学在江南也有分学,这事又不是秘密。”说完一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哦哦哦!庙学关注不到这些污糟的地方。说实话,这种时候,我就觉得云影卫好了,可以说把庙学的短板一下子给补上了。我就是好奇,云影卫这么一个无孔不入的所在,谁创立的?除了庙学里的前辈,其他人只怕也不可能。”
范学监看了这丫头一眼,心里就乐,这是变相的跟我打听云影卫的事呢!
行啊!
她还是指了指这个山包,“闫家的事我们去办,他们只要不在这里开,暂时我们先不管……”
“明白!”林雨桐就道,“若是真能叫闫家撒手,这地方我作保,盖成书院。如何?”
范学监深深的看了林雨桐一眼,叫庙学跟科举书院比邻,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这样也好,本来就是相互影响的事。不是庙学影响对方,就是被对方影响。如果被对方影响了,那也是庙学自身的问题,与人无尤!
她点头,“可!”
达成协议了,范学监才说起云影卫的事,“早在前|朝太||祖时期,就影影倬倬的有过云影卫的影子,但具体的谁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些人身份保密,行动神秘……在天母娘娘仙逝不久,这些人曾露过面,当年凡是参与到那场宫变的朝臣,无一例外,尽皆死去。死法五花八门,但就是在昼夜之间,人没了。这是云影卫最惊艳的一次亮相。之后这个消息就被封锁了……”
林雨桐明白这个意思了,“这也是天母娘娘所创?”
应该是!
“可当年老王妃并没有掌握云影卫?”
是的!
“随着宫变消失的云影卫,会不会就是护送当年老太子离开的那一拨人?”
范学监沉默,而后点头,“我是这么想的,但没有验证过。”
所以,这些人在那些年里,其实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叛逆!
范学监点头,可以这么说没错。
但这个叛逆,是对前朝皇室来说的叛逆。在庙学,这并不是。只是职责和分工不同而已。
林雨桐皱眉,“既然是叛逆,为何北燕帝还敢用?”说完便明白了,“他们以为那位老太子没了之后,云影卫就没主子了。没主子的云影卫重新回归了庙学,因为是老娘娘拿出的那把簪子……他们以为云影卫成为无主可用之人……了解了!”
没错,就是如此!
可这就叫林雨桐更不解了,“北燕帝以为的云影卫的主子是当年的老太子一系,他是觉得没有皇家的主子就不算是有主子。但是……其实云影卫早有主子了,且也早跟那一系没关系了,对吧?”
范学监犹豫了片刻之后才道:“我只这么猜的。但至于是谁收服了这些人,这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这个能收服这些人的人才是主子。她问说,“此人必然出身庙学,先生就没有怀疑的人选。”
“我怀疑过你娘和你爹。”范学监直言不讳:“但是他们并没有离开过众人的视线,而且从时间上来算,你爹和你娘那时候太年幼,必然不是他们。其他的……我把人都排了一遍,也没找出这个人来。”
“您就没问过老娘娘?”总不能谢流云也不知道。
“老娘娘还真不知道。”范学监的声音有些沉,“这件事我问过,老娘娘确实不知道是谁。她甚至怀疑……”
“怀疑是老太子那一脉故弄玄虚,重新渗透回来了,想掺和一把?”要是这么想,好似也有道理。对方未必想要江山,以他们的来处来说,他们可能更想要西北的星宇城。如果是这样的话,帮孙安平就不奇怪了。
范学监‘嗯’了一声,“你放心,对方冒出来别有目的,目标并不在朝堂争斗上。因此,他们安插女人在你外祖父身边这种事……不可能!他们也不屑去做。”
这样吗?
林雨桐倒是认可了这种说法,之后便决口不提此事。
而孙氏下手的方式就更特别了,她在打草惊蛇。
三月嫁了女儿,这都大半个月了。眼看就四月了!四月一来,便是清明节。
孙氏找孙安平,“爹,今年清明,扫墓这事……怎么办?我娘还有我外祖母,谁去祭扫?”
这个事,“你外祖母……这么着,我这就下旨给礼部……对了!嘉锦的大哥是不是原先在礼部?叫他去一趟。你要是不放心,叫嘉锦或是权儿跟着去一趟便是了。来回也就那么半个月的工夫,走的开!”
只说外祖母,刻意避开了母亲。
什么意思?
心里有愧?刻意遗忘?
孙氏这回信了自家闺女的判断了,自家这老爹,确实心里有鬼。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皱眉看看这起居的地方,“长安到底不比燕京,处处都透着一股子土气。到了清明,虫儿就多了,是不是该把窗纱帐子都换一换了?”
“有人操持这些,你忙你的去吧?”你也都快当祖母的年纪了,想起关心你老子这些事了。当真是老天开眼了吧!可这些真不用你管了!
“您嫌我了!”孙氏瞪眼,“下面的人安排的再周全,难道比我还周全?”
是比你周全。
但今儿这么说,大概得被气哭了。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是不是跟嘉锦闹别扭了?”今儿瞧着你怎么那么不对劲呢?
孙氏面不改色,好半晌才道:“爹,我也快老了。”
这是什么话?!
孙氏为了不叫当爹的过度警觉,直接卖了闺女,“桐儿那丫头……”
嗯!那丫头怎么了?
“那丫头怕是有喜了。”孙氏低着头,坐在老爹边上,“我其实觉得我还年轻,心理上也没觉得我有多大,怎么就成了老婆子了呢?爹,我有权儿的时候,您就没觉得哪里别扭?”
别扭……这个吧,把你女婿打了一顿算不算?
当时就觉得:我闺女还那么小,你就叫我闺女当娘了……大概是那种感觉吧。
他就出主意:“你要是还觉得别扭,你就叫嘉锦把你家姑爷也揍一顿……许是就好了。”
孙氏:“……”感情当年林嘉锦鼻青脸肿是这么来的,怪不得当年没问出来,也没查出来呢。现在可算是破案了。
她这一愣,孙安平终于反应过来了,“桐儿有喜了?怎么没见叫太医?这不是胡闹吗?赶紧的,叫太医给瞧瞧……”
“您先别嚷呀!”孙氏就道,“我是瞧着像,还不太确定。”而且打姑爷一顿,这是什么操作,“我娘当年有我,我外祖父怎么说的?”
“你外祖父,不能提!那可是大燕朝的忠臣。”说着,鼻子里哼了哼,“你娘当年可是受了委屈了,受了大委屈了!要是你外祖父现在活着,真该叫他看看……”
看看什么?
孙安平打住话头,喝了一口茶才道:“当然是看看,当年要是多护着你娘一些,如今他也是国丈了……”
“他就是到了那头,也是国丈!”孙氏说着就又道,“就跟我娘一样,到了那头,那也是国母!对吧?爹!”
“当然!你娘在哪,那都是国母!”孙安平这话回的格外铿锵。
孙氏嗯哼了一声,就点头,“那您忙,我去给您选个帐子,选个窗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