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椅的下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积聚了一大滩的液体。
而孔应龙的衣服前襟连同整个下半身,就像是刚被水泡过一样,全都湿了。好几股水流还在顺着他的衣角和裤脚往下滴落!
“他这是怎么回事?”高战走过来问。
我顾不上回答他,伸手将孔应龙前倾的身子推了起来。
就在我把他推起来的时候,他的脑袋像是没有筋骨支撑一样,跟着甩向后方,仰面朝上靠在了椅背上。
我本能的看向他的脸,只看了一眼,浑身的鸡皮疙瘩就都炸开了。
孔应龙的身形原本是十分瘦小的,但却生了一张圆脸。而此时他原本肉呼呼的脸竟变得萎缩干瘪起来,变得像是风干的橘子皮一样。
他的脸上没有痛苦的表情,相反,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最让人觉得恐怖的是,他睁着的双眼中,两个眼珠子已经完全萎缩起来,就像是在空洞的眼眶里塞了两颗长了毛的桃核!
“死了?怎么会这样?”高战悚然的问。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完全被接下来的一幕惊呆了。
随着滴水声的加剧,孔应龙的脖子、手……但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肤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干瘪萎缩。
等我和高战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的一个大活人已经变成了一具彻头彻尾的干尸!
……
法医室里,我从化验台前抬起头,拧了拧发酸的脖子。
我呆愣了一会儿,转头问孙禄:字更¥新/速¥度最駃=0
“死亡原因?”
“脱水造成的急性器官衰竭。”
孙禄眉毛拧的像是的两条毛毛虫,瞪眼看着我说:“脱水量超过了百分之七十五,这特么压根就是个人干儿!”
我点点头,起身走到办公桌后,犹豫了一下,从笔筒里拿起一支水笔。
孙禄跟过来问:
“他怎么会这样的?你……你预备怎么出验尸报告?”
“法医的工作是从尸体上提取线索和验证死者的死亡原因,只要化验结果没错,我们就只管照实上报。”
我一边说,一边快速的填写好验尸报告。
签好名字,我把笔放回笔筒,抬眼看着孙禄:“法医只管验尸,破案是刑侦的工作。这是……丽姐教的。”
验尸报告交到高战手里,他当着我的面看了一遍,放下报告,拿过烟盒递了一根给我,问:
“急性脱水?脱水成人干?”
我点了点头。
高战搓了把脸,瞪着硬币眼盯着我问:“这能说的过去吗?”
“单纯的就死亡原因来说,绝对说的过去。致死原因……”
我摇了摇头,上前一步点了点桌上的一张纸,“这是移送验尸申请单,建议将尸体移送省法医实验所进行全面化验分析。”
高战拿过笔,龙飞凤舞的签了名,把笔一撂说:
“等会儿我就拿给局长签字。”
他忽然抬起头,再次盯着我,压着嗓子说:
“就你另外一个职业,给点专业意见呗?”
我苦笑着摇摇头,“作为法医我还能出验尸报告,另外一个职业……你要让我写报告的话,我一个字儿都写不出来。”
我说的是事实,犯人可以说是当着我的面死的。
但是除了那一声让人心肝发颤、只有我一个人听到的惨叫,我和所有人一样,根本不明白在死者孔应龙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嗡……嗡……嗡……”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朝高战打了个手势,边往外走边接起了电话。
“徐先生,我是王希真。”
“我知道,我存了你的号码。你好。”
“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王希真在电话那头说。
我想了想说:“吃饭就不必了,有什么事电话里说也是一样。”
我这几天就想给王希真打电话,想问他是怎么去到阴阳驿站的。
但是除了这一点疑问,作为一名法医,我似乎没别的理由和他见面。
最主要的是,我发觉这个王希真的背景很不简单。上次被人追砍不说,这次警方动用全县警力抓捕盗墓贼都没有线索,最后却是他派人把孔应龙送到公安局的。
要说这样一个人只是个普通的企业家、商人,打死我都不信。
除去阴倌的职业,我就是个普通人,不想结交权贵,更不想招惹麻烦。
王希真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却问:
“那个孔应龙,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猛一激灵,“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希真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很诚恳的说道:
“徐先生,我上次被人追砍,只是一个误会,那件事早就已经摆平了。我们见面,不会给您带来任何麻烦。关于孔应龙的死,您也千万不要误会,他的死和我没关系,不过我想我可能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如果您方便,我还是想和您见一面,我有一些问题想当面向您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