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窦大宝忽然一拍大腿,“嗨,不就是一张床嘛。都说是烧给死人的,那干嘛非得是真床啊?跟我说说那什么拔步床是啥模样,我用纸扎一张不就行了?”
“不行!”癞痢头又挺身而起,“娘说过,必须得是真正的拔步床才管用!”
见窦大宝看向我,我只能是点点头:
“千工拔步床本就是婚嫁用的,又因为凝聚了千百工人的匠心,在某些方面,的确有着独特的作用,不是别的东西能够代替的。”
见窦大宝还是一脸懵懂,我只好说:“婚床本身就有喜气,能够冲煞。千工打造,自身具有辟邪的作用。作为陪葬,等同是以工匠们的心血向阴司求情,能使死者的罪孽消减。”
我也是听癞痢头说要拿床做陪葬才想到这一层的。
窦大宝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让封万三他们找百步床给岳珊睡呢,原来是要用婚床的喜气和匠心替她冲煞啊。
耶,要是这样的话,咱干嘛不去找封万三和王希真呢?这俩大款肯定能弄到真的百步床,等岳珊睡完了,再拿来烧给老癞他娘不就行了?”
听他一说,癞痢头也满是希望和恳求的看向我。
我摆摆手,“别打这算盘了!那俩人都是聚宝山庄的股东,山庄死了那么多人,他俩且得焦头烂额一阵子呢。恐怕现在岳珊都没工夫管,咱们去找他俩也是白搭。”
眼见癞痢头拧了筋,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无奈之下,我只好对他说,拔步床不是那么容易找的,让他先回去,我会尽量替他想办法。
我这么说,倒不是单纯敷衍他。一来要找到拔步床做陪葬,对我来说的确是堪比登天;再就是,癞痢头救过我的命,他一片孝心,天可怜见,我不能不报恩。找千工拔步床做陪葬是铁定不成的,或许可以想别的法子,替虎婆子减轻些罪孽。
癞痢头倒是听劝,说不过五七,都还来得及。
接着却又讪讪的问我,附近有没有便宜点的小旅馆。
我这才想起来,他来之前已经把家里的房卖了,现在虎婆子的骨灰尚未安葬,他也无家可归了。
“别找什么旅馆了,就住我那儿吧!”窦大宝转头对我说:“我来就是想跟你说点事,眼瞅着就过年了,我寻摸着,年三十咱干脆带上东西,一块儿去林场和俩老头一起过得了。然后初一咱们一块儿去我家,一是陪陪我老爹老娘,再就是说不准我师父过年能回来,你俩能见上一面呢。”
窦大胡子粗中有细,这样的安排倒是正合我心意。
两人当即拍板,先是把癞痢头暂时安置在窦大宝的铺子里,然后收拾东西,直接开车去了市里。
临出发前,窦大宝问我,要不要把萧雨也带上,留她一个人在这儿怪可怜的。
我说不用了,我已经去找过她了,她说什么也不愿出门。
窦大宝还想说什么,徐洁忽然插口道:“我听徐祸说,大双今年是头一年正式参加工作,他好像要值班,过年不回老家了。”
窦大宝一怔之后哈哈大笑,回头指着城河街的方向:“这段时间,城河街就留给这对‘狗男女’折腾了!”
我也忍不住笑,小栓和小柱被带回来后,就交给了大双。主要是因为,我这人在细节方面粗心的很,养肉松这样给啥吃啥的土狗还行,让我照顾两个刚满月的狗崽子,非得被我养死。大双为人细腻,也喜欢狗,倒是个好‘铲屎官’。
现在萧雨留在城河街,加上大双和两条狗崽,可不就是狗、男、女嘛。
老军和老独倔归倔,可对于我们的到来,还是喜不自胜。
反正林场空房是有的,老军还瞒着我,蹬三轮去镇上买了新的被褥枕头给徐洁我俩。
连着三天,俩老头几乎把‘库存’的野味干货全都侍弄上了桌,我和窦大宝吃的油满肠肥,天天都是一个饱两个倒。
等到年三十晚上,我和窦大宝加上俩老头,更是喝得酩酊大醉。
我只记得半夜渴醒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对徐洁说了一句:“这才叫过年呢,我终于又有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