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汀还想再说,何书已经把行李箱放在床板上,他抬头看了上铺的床板,皱着眉头在心里衡量睡哪里灰尘少一些,一想到上铺人下来一次都要经过他的床,可能还会把脚放在他床单上,他就觉得心里揪着难受。
他硬着头皮把行李箱放在上铺,两三步爬上去,开始用旧报纸铺床。
何汀在下边沉默打着下手,看他连个下脚地方都没有的拉床单,一米二宽的位置显然不够他发挥,长度好像也不够。
她越发不能理解何书坚持住校的理由,在她看来,这种环境对何书来说简直是酷刑,这和贫富无关,他真的,从没吃过这种苦。
安顿好内务,宿舍的同学也回来的差不多了。半大的男孩子拥挤一室,几个人乱作一团,周围顿时热闹起来。
何汀安静看着身边与这些人完全不同气场的何书,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这个年纪,不正好该是这个样子吗?
他也该像这样无惧无畏又热血的男生一样,会因为集体荣誉挥汗如雨;因为球赛胜利振臂高呼;会有美好善良的姑娘靠近,会情窦初开,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这才是十六岁的何书,该有的样子。
四中宿舍是年级打乱了分的,就是为了避免同班同宿舍更闹腾,所以一个屋八个人可能来自八个班。
只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种做法反而适得其反,让全年级乱成一锅粥,打架斗殴、拉帮结伙横跨十二个班,更有人缘好的,到哪儿拉屎都能有人送纸,男生宿舍几乎成了重灾区。
直到去年,学校请了几个广场领舞的宿管阿姨,一言不合扒裤子扔衣服,最彪悍的敢一通闪光灯乱拍威胁贴宿舍门口。
一物降一物,见血不见泪的七尺男儿,再深的兄弟感情抵不住大妈一声熄灯,管理成效显著,天下太平。
王越是五班的,和何书之前也不认识,但是他大方热情,何书性格别扭却也不是骄傲,男孩子的友谊总是来得简单,吃饭上厕所,打篮球聊姑娘,话题就能轻易连在一起,所以慢慢的,他们的关系也处的不错。
何汀越发能认可住宿的好处,何书在最应该融入集体的年纪家逢巨变,没来得及学会拥有朋友就先手足无措的承受失去。
贫穷、艰难、奔波让他该有的生活圈无限缩小进三个人的小家庭,小学明明整日带笑,自由不羁的性子被禁锢了个瓷实。
年少时候减少独处就能减少一大部分封闭自己的可能,他在一群一身朝气的男生中,多少能暂缓家里这些破事带来的影响,至于环境对他来说有多糟糕,境由心生吧,但愿他能习惯。
何汀记不清上一世的何晏书是什么样子,她只有个模糊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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