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杯倒你又不是不知道。”
何汀小声嘟囔着,她低着头,坐下来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双腿发软,像崩了太久的弹力绳忽然松开一头,她重重的呼了口气,头低得更厉害了,几乎都要抵着桌面。
她不能当着何林书的面说太多话,他这几年心思太深,现在变得又敏感又多疑,何汀心情不好,因为一个飘渺的梦她努力压抑了一天,谁都不能看出来。
“一个女的,天天上蹿下跳跟着他跑,你是老板他是老板?”
没等何汀张嘴,他接着说“被人家卖了都不知道,连杨绍文都能看出来他心思不单纯,你是有多笨?”
何林书声音没什么起伏,语调甚至是温和的,他转身接了杯热水,仔细冲过杯子又在饮水机里换了温开水放到她眼前,“喝了。”
“怪不得他怕你,原来你这么讨厌他啊。”何汀抬起头盯着那杯温开水,似乎很苦恼的样子,皱着眉头一动不动。
“他什么人你不知道,玩的比我都疯,你真以为他待在你身边是为了帮你,你给他开的工资还不如他爸给的零花钱多。”
“停,何总,何先生,难为你开一次金口一次说这么多话,渴不渴,你也喝点,来。”
何汀做了个停的手势,抬起头恢复了笑脸,她听着何林书絮絮叨叨的说着别人的坏话,把喝了一口的水杯往前推了推。
眼前带些怒气的何林书,比平时生动活泼了很多,何晏生走了以后,他的活力和热情肉眼可见的消散。
无论家里还是公司,大部分时间他是沉默和静止的,何汀也不记得多久,没听到他像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样说话了。
“放心吧,他志不在我,他是在帮哥的忙,你别那么大火气,走了。”
她站起身把几缕跑到肩膀前的头发拢到脑后,刚刚面对何林书放松的笑意缓缓收进眼底,她看上去又恢复了矜持精致的样子,丝毫不像醉了。
“屁。”何林书崩了一个屁,喝了剩下的水,也站起身。
“各走各的,我下午回家睡觉,睡醒了去买菜,晚上火锅吧,这种天气,只有火锅是人吃的东西。”
何汀说着往外走,何林书也没再说话,跟在她身后,下一个分叉口,各往两边走。
事情谈完总要来一圈收尾的酒,何汀重新杀入战场,到最后也分不清是身份使然还是她想干脆喝多了好好睡一觉,总之散场的时候宾主尽欢。
教研室有个上了年纪的领导出了门还念叨着“后生可畏”,什么“年轻有为”。
乔朔和何汀一脸塑料假笑,绷紧了最后一根弦,使出吃奶力气堆出一脸真诚送财神,人群送走之后,两个人同时松了口气。
今日份战役,完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