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cob领着Johnson,一起上了旋转楼梯,直达叁楼的图书室门口。
他抬手扣响紧闭的木门,拧开门把,推开房门,倾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待客人进去后,他便顺手把门关上,像座雕塑那样笔挺地守在外头。
程域翘着大长腿坐在复古的大红沙发上,单手撑着下巴。听到动静的他,把手上的《圣经》放到一边。
“来了?坐吧!”他伸手示意对面的座椅。
Johnson扯了扯衣领,解开紧卡喉咙的第一粒衬衫纽扣,随意地甩了甩头后才缓缓坐下。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这间书房,他再熟悉不过了。早年,他的头儿常住此庄园,每天,他都会多次进出这里。有时候是汇报“工作”,有时候是接听任务,还有时候是引领客户。
“Zahhak的追思礼拜办的很排场、很成功,谢谢你,也辛苦你了!”
一道不带多少温度的声音把他的思绪从记忆中拉了回来!那个蓄着络腮胡子、憨厚笑着的半百男士渐渐消失,撞进他眼里的是一个有着英挺剑眉、神情淡漠的年轻男子。
江山还是那个江山,如今却已改朝换代、物是人非。
“分内事!又何足挂齿?”Johnson笑笑,不无感慨地说:“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替Zahhak做事了吧?我不想留有遗憾。”
程域点点头,连说了叁个“Yes”。
“嗯?”
“这的确是你最后一次表忠心的机会了。”
“Chad,你什么意思?”Johnson收起唇角的笑意,不客气地质问。
“我听说,”程域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扫他一眼,“你儿子上中学了是吗?在温哥华。”
Johnson的心脏犹如被擂台上的拳王拳拳击中,他感觉两眼一黑,整个人失去重心般坠落台。极短的刹那,有人从身后接住了他,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多年来的恶人生涯,让他练就了“在关键时刻沉住气”的本事!
他没有暴跳如雷地横加指责,亦没有不经大脑地多此一问——程域能将这个连Zahhak都不知晓的秘密挖出来,自然不可能是空口无凭地乱说一通。
“Johnson,我生平最讨厌别人胁迫我!而你,连续两次!这笔账,你说该怎么算?”提到“两次”时,他还伸出手指比了比。
第一次,他派人打了Jacob。敢动Jacob并且还能让他忍住不还手的人,程域只能想到约翰逊一人!第二次,他二话不说就违逆规则直闯Joker赌场,挑战他作为龙头大佬的权威。
“呵!”Johnson冷哼,“Chad,今天是Zahhak的追思会,楼下的宾客都还未散去,这个当下来讨论这些,你觉得合适吗?”
“仪式已经结束了。”
“可你不记得了吗?他是你的教父!”
“我厚葬了他!”程域的声线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两度,“I’mfuckingworthyofhim!”
被震慑到的Johnson深知自己这是死到临头了!自从知道Zahhak病死在狱中起,他就料到会有这一天的到来,只不过比他想象中的来早了些时日。对方的手段也远比他料想中的直接与卑劣。虽然,他亦不见得更磊落。
他扣紧双手搭放在两膝之间,神色颓废。
“我从不伤及无辜!”程域点燃一支香烟,把打火机往桌上一丢。
原本耷拉着脑袋的男人抬头,眼底如同死灰复燃般燃起了微弱的希望之光。
“中国有句老话叫‘冤有头债有主’!你欠我的,该你来还。”
“How?”Johnson皱眉问了声。
程域高大的身影,一半暴露在昏黄的斜阳中;一半深陷于氤氲的烟圈里。
“我这人,很公平!一命抵一命。”他把还剩一节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
“事情要办的漂亮!不能让警察怀疑你的动机。另外,你只有3天时间。”程域说着,站起身,补充道:“过了这个期限,我还听不到好消息,你就等着……父债子还吧!”
行至门口,他又顿住脚步。
“哦对,我想是你忘了,Jacob从来都是我的兄弟。”
……
一个星期后,在某郊区社区,一独栋别墅的邻居因闻到从隔壁飘散而来的阵阵腐肉味而报警。警方强行破门而入,发现房主人倒在客厅的地毯上,死亡多日的缘故,身上已生蛆!经过一番简单排查,确认死者为来自德州的52岁墨西哥裔男公民JohnsonVelasquez。由法医专业鉴定后,排除了他杀可能,最终以“不慎滑倒致心梗突发”作为盖棺定论的依据。
随着Zahhak与Johnson的相继殒命,也预示着要挟CP集团发展壮大的最大绊脚石被成功清扫。
以此同时,程域听到了Jacob简短的口头汇报。他始终放松地靠坐在车后座椅靠背上,闭目养神着,只字未言。直到副驾车门被Elizabeth拉开,她的手上捧着一大束还沾着点水珠的粉佳人。
“不是让你买栀子花吗?”驾驶座的男人瞧着她系好安全带,并未即刻启动车子。
“临时改变主意了!”女人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饱满的花瓣,语气似是在解答旁人的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
“这花,我是替Chad买的。比起自己喜欢的鲜花,相信Pantea会更乐意瞧见爱人送的粉玫瑰。”
倘大的车厢里,气氛在刹那间变得有些微妙与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