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李靖的手,李世民走到了秦琼面前说:“不知爱卿的夙愿满足否?”
秦琼点点头,道:“满足了,微臣多谢陛下体谅之心!”
扶住要下拜的秦琼,李世民又转身看向李承乾。
“好样的,你虽贵为太子,但是从军途中肯跟士卒一起吃苦,肯亲自上战场,已经颇为难得了。更令人惊喜的是你还活捉了慕容伏允,亲率也战功赫赫,说说,想要朕怎么赏赐你?”
最讨厌这样的问话方式了,李承乾只能单膝跪地说:“为君分忧、为国捐躯是所有人的本分,儿臣虽为太子,亦是如此,父皇切莫再说什么赏赐不赏赐的话了。”
“说得好啊!起来吧。”
在皇帝的准许下起身,李承乾老老实实的跟在李靖的身后,跟随皇帝一起进了太极殿。
今天是出征将士归来庆功的日子,这样的日子不会有人给大家找不自在,哪怕皇帝也是一样。
打从城外起,李承乾就发现房玄龄等人的脸色不是怎么好看。要知道,喜怒不形于色是朝堂官员必备的技能,特别是像房玄龄这样的,如今脸色都不加掩饰了,只能说明群臣跟皇帝之间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程度。
一样脸色不好看的还有长孙无忌,不知道怎么回事,房玄龄竟然主动把位置让给了长孙无忌,否则的话,坐在太子邻桌的会是老房头才是。
每次出征归来,皇帝都会朝出征的将领询问出征途中的事情,这在贞观朝已经成了惯例。趁着皇帝在跟李靖和秦琼等人热烈交流的时候,长孙无忌用筷子敲了敲自己的杯子,将李承乾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承乾,长安发生的事情你应该知晓了吧。聪慧如你,不会不知道陛下这个决断是多么的不妥,我等跟陛下斗争了这么久,一连几次都交涉无果,如今你回来了,最好劝劝皇帝,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听到长孙无忌小声的话,李承乾顿时头大如斗。劝?怎么劝?世间所有人,包括皇帝在内的人,一旦钻了牛角尖,都是不容易拉回来的。有的时候,人就算了解了自己所做的是错的,最终却还是会继续错下去。更别说皇帝现在被“万世太平”的字眼给蒙了心智,就更是不容易劝了。
“您可是给我找来一个大麻烦啊,劝?怎么劝?外甥我是太子,子言父过先是不孝,再说,要是我跟父皇作对,还是带领着你们百官一起跟父皇作对,这是什么?这跟逼宫有什么区别?到时候一个操持不好,就不是政见冲突了,会流血,从我开始往下将会化成血海。舅舅,您应该清楚才是啊!”
长孙无忌叹了一口气:“可是如今想要打破僵局,也只有找别的人介入百官跟皇帝之间了。承乾,你要知道,没人想要造反,大家只是希望皇帝收回错误的命令而已。分封诸侯听起来好听,但是这种行为对大唐而言却是祸乱的根源。再说了,我等跟随陛下苦熬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天下安定了,却离开长安前往赵州,这跟发配有什么区别?”
李承乾点点头,祸乱根源什么的都是次要的,恐怕后面的原因才是主要的。否则的话,长孙无忌这一次不会跳出来跟皇帝妹夫对立。要知道之前俩人好的都快穿一条裤子了,往往君臣二人一唱一和,轻易之间就主宰了朝堂论调的走向。
“多说无益啊舅舅,等今日宴会结束,我就离开东宫,远远避开,保持中立,就是我的态度,反正我不会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的。您就算是反对父皇他老人家,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哦!”
喝了一口葡萄酒,李承乾就转移了视线。毫无疑问,他是不可能帮助长孙无忌他们的,哪怕皇帝确实做错了。
酒宴进行的很无趣,没有多少的互动,更多的是皇帝跟出征将领的互动。其余的朝臣们,都被当成了摆设。事情到了这个程度,可以说皇帝已经跟朝臣们彻底对峙了,剩下的,就看哪一方先坚持不住而已。
没有人会拿朝政当斗争的筹码,从朝臣到皇帝谁都不会,两方进行的只会是小孩子一样的接连冷战。
想明白这一点的李承乾,就更没了参与其中的想法。只要对峙不会进一步的扩大,皇帝和朝臣们爱怎么吵吵怎么吵吵吧!
作为群臣说客的长孙无忌,显然不会轻易的放弃,只是吃一碗饭的时间,他就又搭了三次话。
忍无可忍的李承乾,只好借口进宫给皇后请安,离开了酒宴。
远离了酒宴的喧嚣,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顿时让人心旷神怡。
才穿过两仪门,身边就跟上了两个宦官,找借口支走张赟后,李承乾就主动走进没人经过的甬道。
才进甬道,两个太监就跪倒在地:“大殿下,陛下跟群臣争执的事情您应该清楚了,大主管让奴婢告诉您,能避开就避开,千万不要掺和进去。陛下分封群臣的心坚若磐石,群臣反对陛下的声音愈演愈烈,一个操持不好,就是大事情。”
大主管?应该就是王晟了吧。
轻咳一声,李承乾道:“孤又不傻,不会干这种飞蛾扑火的事情的。不说这个,说说皇宫和东宫,在孤不在的这段时间,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回禀殿下,东宫无事,皇宫也没有什么大事。您不知道的事情的话,应该就是娘娘又有喜了。”
“又有喜了?”
推算了一下时间,李承乾顿时兴奋了起来。贞观九年,这一胎毫无疑问就是兕子了。
一想到这个孩子会早早的夭折掉,李承乾就担心不已。这个时空的长孙皇后明显没有早亡的趋势,在风疾气疾都得到了控制以后,恐怕不会过早的撒手人寰。不过,兕子的话,就让人的担心的很,如果是先天性遗传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是后天因素导致的,必须得更改历史才行!
撵走两个宦官,李承乾兴冲冲的跑到了两仪殿,第二次不经禀报就闯进了两仪殿,紫燕阻拦都来不及。
才进殿门,就见到了长孙。不过跟李承乾记忆中的不同的是,此时的长孙满脸愁容,脸色苍白,根本不像是有孕在身的样子。
“母后,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气疾又犯了?”
起身拉住李承乾的手,长孙拉着他坐下,说:“没事儿,就是身体有些不舒服而已,反倒是你,听说你上战场的时候受伤了?伤到了哪里?痊愈了吗?”
“伤的是手背,如今已经痊愈了,过段时间估计就是留下一点疤痕而已。反倒是您,怎么憔悴成了这个样子?莫非是跟父皇和舅舅有关?”
本来还能强颜欢笑的长孙,眼泪顿时掉了下来:“唉!还能是谁!你父皇孤注一掷想要分封刺史,你舅舅领头反对,俩人在朝堂之上鼻子不是鼻子的,在私下里也眼睛不是眼睛的。母后夹杂在他们中间,能好受才是见鬼了!也就是你猜出来了,母后才会告诉你,唉,由得他们去吧!把皇后和妹妹气死,他们两个也就安生了!”
见长孙这么说,李承乾顿时气愤无比,也难怪长孙带病生下兕子以后不久就撒手人寰了,也难怪兕子的身体天生不好,感情都是被这件事给逼的啊!
一个怀孕中的女人,时常生闷气,要是能身体健康,才是见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