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城门洞开着,但李孝恭还是要通过这种方式宣示中原军队的强大。至于先派遣军队进去告知城墙周围的民众避开,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硝烟散尽,不等李孝恭下令,城门的缺口处,居然走出了一大群人。
为首的一个,边走边痛呼:“就知道不可能,就知道这是找死!成武啊,你这是带着刘家找死啊!百年家业,如今毁于一旦!”
已经安排完围城的冯盎,赶回到李承乾的身边,见到走出来的人,道:“太子殿下,这就是刘家当家的几个人,还有族老,不过,唯独缺少了主张自立的两个人,这两个人,也是刘家当代的家主和他的弟弟。”
李承乾点点头,并没有干涉李孝恭的命令,只是派人去通知他这个消息。
等到刘家的人走到近前,李孝恭就下令让士兵上前将他们都捆起来。
押解着刘家的族老下去以后,又是四支稍微交替的八牛弩箭矢射向了城墙,发出四声轰鸣。
接下来,是三支。
两支....
一支....
最后的通告结束后,李孝恭长剑前指,怒吼道:“进城!注意不得过多杀戮!”
最后的通告都不响应,说明人家是铁了心的顽抗,仁至义尽过后,就是动刀子了。能浪费时间给机会,已经是看在岭南是大唐一份子的面子上。
没兴趣进城看对自己人动刀子的场景,李承乾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半个时辰过后,李孝恭才带队重新出来,领头的四个士兵,两人一个的抬着一个尸体出来了。跟在后面的,是几辆大车,车上满是尸体。不用说,这些都是刘家的直系成员。
谋反,虽然跟造反之间差一个“行动”,但是罪责都是一样的。哪怕是皇帝之前宣告缓解刑罚,但是谋反造反,依旧牢牢的坐实在罪责第一的位置上。只要是造反的,全家连坐,没有道理可讲。
押解着嚎哭的、推着已经嗝屁的,李孝恭回来复命。
面对着几大车的死人,李泰的反应最是直接,捂着嘴就到一边吐去了,李恪虽然好点,但还是一脸惨白。他猜到了今天的事情不会草草收场,可是见到了预想中的情景,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李孝恭下马,抱拳道:“启禀太子殿下,刘家直系一共三百四十七人,如今伏首三百零四人,活捉六人。”
还有三十七个,不用李孝恭说,李承乾也知道这些是妇孺。女人孩子,在造反案子中,就算不在诛杀之列,但是等着她们的,依旧是教坊司和奴隶、贱民生涯。说句不好听的,不比死了强多少。
“死了的,除了两个首恶,需要将首级和那六人送往长安,剩下的都入土为安吧。妇孺不必押解到长安,就在泉州发卖了吧。”
听到这个处置,李孝恭一惊,道:“太子殿下,这个处置是不是太仁慈了?恐有死灰复燃的威胁啊。”
看了一眼旁边的冯盎,李承乾道:“面对大唐这片海洋,死灰复燃还能烧起来不成?就这么处置吧。”
李孝恭只好领命离开。
被李承乾看了一眼,冯盎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拱手道:“太子殿下为何要看老夫一眼?”
驱马转向,李承乾轻咳一声说:“冯公好本事啊,兵不血刃的就除掉了冯家一个竞争对手。不过,孤还是建议你别把手伸向泉州这边来了。”
显然,他来岭南是冯盎没有意料到的,但是铲除刘家,却是冯盎盘算已久的。刘家确实罪无可恕,他到了岭南,也正好需要一个立威的机会。或许,这算不上预谋已久,但是一切整合起来,最直接获利的是冯盎,是不争的事实。
冯盎并没有因为被点破而尴尬,而是认真道:“太子殿下放心,微臣知道分寸,泉州跟越州相近,没了刘家的阻拦,微臣的建议是从越州或者扬州挑选官吏南下,打开岭南的缺口。”
意味深长的看了冯盎一眼,李承乾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催马前行。
做事情不可能一帆风顺,但是自从见到冯盎以后,李承乾实在是觉得这一次岭南之行,太顺利了。杀鸡儆猴抓到了鸡,消息传递开来,立威的效果也达到了。冯盎的态度,虽然依旧坚定,但是这份坚定下却又一句话一直蹦来蹦去:
我的太子殿下,您回长安呗?
善后的工作,李承乾命李孝恭甩给了冯盎,继续朝高州前进。冯盎无奈,只好丢下岸上冯家的人手,跟着太子祖宗一起走。
如果说泉州以北,海岸边见到人还像是中“再来一瓶”的话,那么到了岭南的地界,想要遇到岸上的人,就是中六合彩了。
“洪荒”,就是岭南范围大面积土地的写照。
岭南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少到了甚至没有足够的能力跟自然发起挑战。在这里,好多森林甚至没人敢进入,就因为林间的瘴气。虽不至于像传闻中那样浑身溃烂而死,但是李承乾并不觉得甲烷是一种可以呼吸的东西。
“就是这个样子,祖先虽说刀耕火种的开辟了大片能生活的土地,但是岭南人口一直增长不上去。十个孩子,能有一两个平安成长到成家生子,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听着冯盎讲解岭南,李泰李恪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但李承乾却不认为冯盎这是在扯淡。中原的环境,人均寿命甚至不能超过三十岁,更别说岭南了。
极端的天气、丛林里的毒虫、横行的疫病,这些都是岭南人的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