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是杨妃,也最多跟武珝打个平手罢了。
当看到武珝以后,李世民只觉得自己失去了好长时间的激情又出现了。当皇帝也当了十多年了,可是姿色方面能让他动心的,还真没几个。特别是武珝那坚定倔强的眼神,可不是后宫嫔妃能比得上的。
吞咽一口口水,李世民才要开口询问眼前这个漂亮小丫头的名字,忽然发现太子正在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着他。说实话,自从挡皇皇帝以后,还真没人敢再用这种眼神看他了,连皇后也从来不曾有过。
这份眼神中包含的意味转达出来,大概就是....老牛吃嫩草。
想起太子之前说的话,李世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到了嘴边的话随即变成了:“武杨氏,抬起头来,你告诉朕,太子为什么要判定武家兄弟造反?他究竟想用造反遮掩什么?你放心,朕也算亏欠你夫君很多,自然有朕为你主持公道。”
听到皇帝这么说,杨氏几乎瞬间嚎哭出声,不只是她,武顺也哭得摇摇欲坠,只有武珝略有一丝茫然的样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嚎哭好半晌后,杨氏才抬起头,道:“陛下应该知道,亡夫的原配为相里氏,育有四子,其中两个夭折,留下了武元庆武元爽兄弟俩。夭折二子和相里氏病重的时候,亡夫因为在皇宫宿卫任职,所以没有回家探望。太上皇有感于亡夫的忠诚,于是降敕让亡夫娶杨家女,令桂阳公主给杨家做婚主,两家婚事费用一切由朝廷支付。”
李世民点了点头:“这件事朕还是知道的,当初太上皇询问何人能为武士彟的良配,有大臣上表说遂宁公杨达,英才冠绝,世代都是皇亲与贤臣,他有一个女儿志行贤明,可以成为贤内助。现在看来,当时所言之人,就是你吧!”
杨氏点点头:“是的陛下,虽是联姻,但是亡夫忠义有加,为官则百姓爱戴,嫁给他,妾身非常高兴。妾身的肚子不争气,婚后只是给他生了三个女儿而已,小女儿算是遗腹子,妾身唯恐她受到迫害,没断奶的时候,就将她送往了娘家,交给兄弟照顾。”
“迫害?”李世民皱紧了眉头:“就算是个丫头,那么她也是应国公府正统的小姐,还有谁敢迫害她?杨氏,你莫要蒙骗朕!”
说到这里,杨氏痛哭失声:“还能是谁,自然是亡夫的两个儿子,武元庆和武元爽。甚至,还有叔伯家的武惟良等人。陛下不知,打从妾身嫁入杨家起,武元庆和武元爽就看不起妾身,特别是妾身没能生出儿子,就更是被他们鄙视。当初亡夫离世不过一个月,他们就找了仆从代替结庐守孝,离开墓地花天酒地。
妾身气愤不过,登门质询,谁知道....谁知道....谁知道他们竟然对妾身行非礼之事。妾身羞愧欲死,好几次结绫,都被他们发现,并且圈禁了起来。武家旁支的武惟良等人跟他们兄弟俩是多年的酒肉朋友,甚至一起强迫非礼妾身。”
说到这里,杨氏哭泣的几乎喘不上气来,而一边的武珝也终于哭了出来。
亲耳听到杨氏叙述自己的悲惨经历,李世民皱紧了眉头。如果不是揭发这件事的是太子,自己的亲儿子,他甚至要怀疑有人又要拿他当初的黑历史消遣了。
李家有鲜卑血统,家族中有关于嫂子兄终弟及的习俗,甚至父死子及,也没人说什么,玄武门事变以后,他就将嫂子弟媳都收入了后宫,太上皇的女人,因为年纪确实大了一些,加之没有靓丽的,他也就索性没动。毕竟,李渊还活着。
这种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想到却遭受了天下的口诛笔伐,如果不是有带血的兵刃在,恐怕朝局会因此而震动。也是这一次以后,他才了解了一个道理—天下确实是李家的,但是天下百姓还是汉人居多。古往今来打入中原的部族不是没有,如今安在?不就是被同化了嘛!
当皇帝的就是要满足大多数人的需求,当这个大多数人是汉族人的时候,就算是异族皇帝,也必须做出妥协。
如果是以往,以他的性格,听说武元庆武元爽做出来的事情,没准儿不会加以怪罪,反而会以私人的名义高看他们一眼。但是现在不行了,作为皇帝,他必须要支持汉人创造出来的“仁智礼义信”、“孝悌”等观念。守孝期间,饮酒作乐、花天酒地,是为不孝;垂涎母色,行非礼之事,是为不伦。在如今的大唐,这两条不管占了哪一条,都很严重,更不要说两条占全了。就算这件事闹到朝廷上,恐怕抄家灭族,也是必定的。
理智这东西,谁都缺失,如此丑事,只会从重判决。虽不是造反,但是胜似造反啊。
叹了一口气,李世民道:“既然如此,你为何没有寻求家将家臣的帮助?荆州刺史又何在?为何一定要跟太子倾诉?”
杨氏哭的喘不上气来,武顺忙着帮母亲顺气,所以一直默默流泪的武珝开口了:“因为敢帮助我们母女的家臣家将,非死即伤。武元庆接替了爹爹的爵位,接替了家主的位置。对于敢反对他的人,都清除掉了。至于荆州刺史、荆州都督,哈哈,他们见母亲没有儿子,只不过有三个女儿,就没了仗义执言的意思,而是想方设法的帮着武元庆遮掩。
民女敢问陛下,什么时候人情能大于国法了?什么时候,就连母亲这样的国公夫人,想要申冤,都求告无门了?母亲尚且如此,可见天下百姓生活的有多么水深火热了!”
“放肆!”
眼见这个小丫头竟敢挺直腰板直视皇帝、大声言语下冒犯皇帝,李涧怒斥一声,就要动手。
李世民抬手示意李涧稍安勿躁,丝毫没有回避武珝的目光:“你举得这一切怨朕?也对,朕是天下之主,虽然手握生杀大权,看似风光,同时也是最容易被人怨恨的。官员不得力,首先挨骂的是官员,下一个就是朕了,好像是因为朕的昏聩,才把昏官派到任上的。
可是小丫头,你可知天下有多大?荆州到长安的距离,甚至不到大唐南北疆界的三分之一。朕要顾全的是大局,不是细枝末节。虽然朕也能从小处抓起,可是你觉得,那样的话朕顾得过来?朕也是人,没那么多的精力。”
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武珝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一边旁观的李承乾,看到武珝的样子,忍不住偷笑。其实,武珝的话在一个朝代末期或者还有点道理,但是在现在绝对不适应。
确实,天下之大,肯定会有冤屈,但是至少在目前这段时期来看,肯定是杞人忧天的。且不说皇帝重视刑狱,经常派大臣兼任观风使、巡查使,巡查各地刑狱。就是在皇帝的刻意诱导下,各地的官员,也都知道做一个好官将任下的百姓带动的富裕起来,才是升官的最佳方式。
所以,或许富户地方豪绅会受到冤屈,百姓是绝对不行的,只要观察使一到,有一个百姓坐在地上痛哭倾诉冤屈,那么至少也会有一个县令的脑袋落地。
所以杨氏的遭遇,主要原因还是在武士彟的面子上。因为武士彟的面子,荆州的官员才会知法犯法,想方设法的要将武元庆兄弟保住。
这件事,皇帝自然也是清楚的,事实上莫要说荆州的官员,就连他也有保住武元庆兄弟的想法。说到底,武士彟没有对不起大唐,作为一个国公却在各地游任,每到一处都能让治下百姓安居乐业,这样的功绩早就能将他送入朝堂安度晚年了。病死任上,反而让皇帝错失了奖励他的机会。
想到这里,几乎下意识的,李世民也准备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父皇,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