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老孙身边看了看他的记录,李承乾好奇道:“孙道长,你总结出什么了?”
突然被打扰,让孙思邈很是恼火,但是发现是太子以后,就平静了下来。
随手拿出一份记录展开,孙思邈道:“总体而言没什么大的问题,虽然有几个人病的很凶险,但是,无一例外都挺过来了。老道发现,接种痘浆以后,接种到发病的时间虽然跟身体状况有关系,然而关系不是太大,你和亲率的将军,只是个例而已。
但是,发病以后,身体的反应,就跟身体素质有关系了。强壮少病的,反应就小,体弱多病的,反应就剧烈。最剧烈的,甚至有可能威胁到性命。所以,接种以前,接种人的身体状况,很是重要....”
看着孙思邈讲起来就滔滔不绝的样子,李承乾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说到底,牛痘的接种,他虽然扔出来,但是并没有真的关心。得到四个人的数据以后,就觉得很满足了。或许,孙道长的态度,才是真正适合医学研究的态度。
翻看了一下孙思邈的记录,李承乾认真道:“牛痘的接种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应对虏疮,才是真正的难关。我准备去见父皇,问出上一次虏疮爆发的地点,您意下如何?”
孙思邈好奇道:“你问这个干什么?莫非你觉得虏疮爆发过的地方,还会再出现?”
“那是一定的,否则的话,为什么虏疮屡屡发生,屡屡消散,却始终不绝?其实,就我看来,咱们虽然不能治虏疮,但是能把它消灭。只要患虏疮的人消失超过两年的时间,您信不信?这种病,至少在大唐就消失了。”
听了李承乾的话,孙思邈想了一下以后,郑重道:“既然你有信心,那就问一问,按照老道对古籍的总结和这些年的研究,虏疮四季都有可能发生,但是,夏天是最容易爆发的。”
李承乾点点头,拿起孙思邈的一份报告,转身就离开了。
如今已经是三月了,虽然早就过了发病期,但是因为要回去看望一下自己的孩子们,李承乾还是在养殖场外围,把身上好好清洗、消毒了一遍,才正式返回长安。
回到东宫,令李承乾哭笑不得的是,一别两个多月,俩儿子都不怎么愿意找他了。抱了没一会儿,他们就会回头找妈妈,找不到就要哭,老父亲的内心很是受伤啊。
不过好在丫头还是比较体量老爹的,抱着的时候很是平静,就是对父亲的冠带很是好奇,总是会伸手扯一扯。
三个大人,一人一个孩子抱着,不知不觉间,东宫已经变成一个很大的家庭了。
吩咐宫女上茶以后,苏媛问道:“夫君,您把小雪和媚娘叫去,怎么她们没跟您一起回来?”
逗了逗丫头,李承乾道:“她们必须在养殖场待着,等彻底没事儿了,才能回来。不只是她们两个,等孩子没那么粘你们了,你们两个也得去。”
虏疮能不能被彻底消灭,还是一个未知数,至少现阶段它对人还有威胁,不能放松警惕。
阿史那雪和武媚都不在,晚上跟谁睡觉就成了一个大难题。苏媛因为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很累,所以一般都是跟孩子的奶娘一起睡的。
房间里有外人在,就睡不着觉。这是李承乾延续了两世的痼疾,并且他不打算更改。
权衡利弊之下,李承乾就跟着秀秀回了宜春宫。
一晚的熟睡。
第二天一大早,晨练依旧如故。
虽然短时间里病了两次,但是能全部扛过来,跟身体素质还是有很大关系的。
上一世已经吃够了身体的罪,这一世,李承乾觉得还是对自己苛刻一点的比较好。
沙袋打起来,反反复复就是那么几下,纯粹就是让手脚习惯击打的力道而已。
剑法虽然还在练,但是更多时候,他还是把剑当刀耍的。但是,不管是剑术还是刀法,恐怕他往后都很难有机会施展了。看皇帝老子就知道,当皇帝想要上战场,恐怕保护他的人,比杀敌的人还要多。
箭法还是很有用的,大丧东征过去后,每年例行的秋猎中,还能露一手。都说将门无犬子,皇家总不能总是出赖皮蛇吧。等我当了皇帝,一定要给后世子孙立个规矩,要是连锻炼的苦都吃不了,快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将军式皇帝的养成方式,虽然偏激了一点,但是一定是有可取之处的。
这么想着,李承乾接连开箭,五根箭矢以相同的间隔时间,一一钉在箭靶的中央。
时至今日,李承乾的箭术已经到了一个随心所欲的境界。说起来玄乎,其实就是大量的经验累积之下,已经不需要刻意的计算下降多少、风速多少了。卖油翁的道理,在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
正对着射箭已经没了乐趣,李承乾干脆背过身子,在转身的一瞬间锁定一个箭靶,随即迅速射箭。
嗖!
第六箭射出,按照他的预计,本来应该正中第一个靶子上的箭矢,破开箭杆再钉在靶子上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在命中的前一瞬,它却诡异的飞到了一边。
几乎是下意识的,第七根箭搭到弓上,李承乾对准了身后右侧的假山石。
“谁!”
一边的张赟也察觉到了异常,袖子一抖,两手都握住了一把匕首。
假山石后面,传来了皇帝的声音:“警惕性不错,猜的也很准,但是啊,朕射箭的时候,明明弓弦已经响过,为什么你就没能听见?”
听出是皇帝的声音,不似作伪以后,李承乾才稍微松了一点弓弦。
假山后走出二人,正是李世民和李涧。
难怪了,除了这一位,还有谁能拿着弓箭闯入东宫?
错了就认,李承乾松开弓弦,把箭插到地上,拱手道:“当时儿臣太过于注意箭矢的去向了,也就没有理会周边。”
见太子乖乖认错,李世民点了点头,又看向一边的张赟说:“张赟啊,你也越过越回去了。朕可是比太子更早一瞬开弓,你怎么就没听出来?东宫的这段时间,看样子让你懈怠了不少啊。可还记得朕跟你的约定?”
张赟毫不犹豫跪倒在地说:“陛下教训的是,是奴婢懈怠了。陛下的命令,奴婢一日不敢忘,必然将此身挡在太子身前,无论何时何地。”
李世民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指指一边,顿时李涧就拽起张赟,俩人离开了几十步以后,就对打起来,看起来,谁都没有放水。
走到李承乾的身边,拿起地上的箭,李世民随手一射,箭矢就钉在第一个靶子上,靶子上的第一枝箭,虽然没被破开,但也是飞出了一块碎片,明显是射中了。
“不管是武功还是箭术,都是越放就越废啊。朕昨天试着跟李涧动了一次手,结果,觉得自己都快忘记杀生是什么样的感觉了。朕明显感觉出,李涧是留手了的,可是这样,朕依旧落败了。想一想,朕自即位以来,还是荒废了的。
你作为太子,当初朕也只是想着你能学一学就是了。但是谁想,你精益求精,箭术甚至都到了朕也要感叹的地步了。来,第二个靶子,试试。”
李承乾答应一声,随手搭上一根箭,就射了出去。
箭矢准确的正中第二个靶子上的箭杆,虽然没能射中靶子,跌落一边,但是从第一个箭破碎的情况来看,比皇帝的还要更靠近箭杆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