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上的李承乾点点头,道:“都坐下吧,太极殿既然已经修建完毕,今后朝会恢复到太极殿举办。大朝会之时,也用不着跪拜了,今后只有祭天之类的礼节,需要跪拜。
诸卿家也看出了太极殿用料的奢华,包括朕在内,既然享受到了这些,就要做出无愧于享受的成绩才行。相里玄奖,今年大唐各地的粮食产量如何?跟去年对比,有什么进步?”
司农寺卿相里玄奖起身禀报道:“回禀陛下,夏收已过,但是司农寺还没有完成统计。仅仅长安周边,粮食产量大增。玉米的推广,最远已经到达了汴州,想要推广全大唐,不超过五年时间就可以实现。
另外,根据农学院报告,土豆和番薯的选种,经过这些年来的不断努力,产量正在激增中。尤其是土豆,想必,陛下定下的亩产三千斤,不是不可逾越的目标。”
相里玄奖此话一出,满堂震惊。
占城稻、玉米的出现,已经可以展望到大唐不再有饥馑之忧的前景。如今,还要增加两样?
李承乾点点头,示意相里玄奖坐下,开口道:“农业,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国之根本。不可轻视。这一点,诸卿家一定要牢记在心。马周,还有什么需要上奏的吗?”
马周起身行礼道:“启奏陛下,新罗女王,百济王不日就要抵达长安,不知臣等应该如何应对?”
李承乾笑道:“终于快来了啊,看样子,张顗带着他们没少逛圈子。至于如何应对,你们认为现在还是贞观朝?以为新罗百济是吐蕃突厥?弹丸之地的王,为他们操心,犯不着啊。朕已经安排了商王李元亨接待,最多,就是准许他们觐见朕一次罢了。觐见结束,就把扶余义慈和金庚信还给他们吧。”
李崇义起身,惊讶道:“陛下准备将金庚信还回去?这个,微臣以为不妥啊。父王曾经说过,新罗百济穷山恶水,能出金庚信这样的人才绝对是祖宗积德。昔日父王和郧公固守卑沙城,都给出了金庚信很大的评价。
若是他并非仅仅统领新罗一军,而是统领三军,恐怕卑沙城都有破城的危险。如此人物,不应该除之而后快吗?陛下为何还要将他放回去?”
李承乾伸手虚按示意李崇义坐下,笑道:“就算高丽死灰复燃,三国拧成一股绳又当如何?我大唐营州囤积的兵力超过了二十万,甚至不需要朝廷支援,就能将他们彻底粉碎。小小的一个金庚信,还不成气候。朕将他放回去,也只是要新罗的百姓看看,看看面对大唐,只有臣服才能苟延残喘。
高丽境内煤矿众多,单单目前,工部勘探发现的就有十几处。两国每年出共计十万的劳力,根本不够用啊。所以,我们还要招工,许以适当的报酬,让两国人争着为我们工作,岂不是好事儿?毕竟,朕可舍不得把大唐的百姓,送去挖矿啊。”
李承乾的话,引来了一片笑声。就是如此,大唐的百姓都金贵的很,谁舍得让自己的百姓,去做这么危险的工作?
马周道:“陛下的意思,是短时间里,不动新罗百济了?”
“不只是新罗百济啊,倭国人在鞭子底下,也挺卖力的。既然他们有用,就没必要将他们亡国灭种。且让他们先留存着吧!”
众大臣,都是点头。
现在的新罗百济倭国,就像是大唐砧板上的肉,什么时候蒸煮,完全是大唐说了算的。
曾经,这种别国国王前来大唐朝觐,必然会动用大礼节,来展示大唐广纳百川的胸襟。但是现在,完全没必要....
小朝会结束得很快,而坐在纯金龙椅上的李承乾,也满足了自己的新鲜感,果断地离开了太极殿。
一言而令天下动,一言可定一国之兴衰,这就是大唐,这就是大唐的皇帝。
不过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李承乾,每次回到东宫,都会脱下那层威严的龙袍。
威严是给外人看的,威风也是给外人耍的,把这些带到家里,脑子不是一般地瓦特了。
秀秀又怀上了孩子,所以李承乾只好到苏媛三人的宫中来回的晃荡。
梦安、梦颖、梦霄还小,因为孩子就在室内,搞得每天晚上,李承乾和媳妇做一些爱做的事情时,都有一种浓浓的羞耻感。问题也很好解决,再纳妃子就行了,但李承乾实在是没有老牛吃嫩草的心,哪怕想想都觉得刺激。
如今是延兴元年,不知不觉间,第二次的人生,已经活到了二十六岁。
前世还在打拼的年纪,如今,孩子都已经能背诵诗词了。
看着窗外的夜色,李承乾忽然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前世的事情了。
一条嫩藕般的手臂,攀上了他的胸口,凉被下,钻出一张娇俏的脸。
伸手在皇帝夫君的胸口画了两圈儿,武媚疑惑道:“您怎么不睡觉啊,明天虽然没有早朝,但有河间老王妃的寿宴,您怎么也该出席的。”
伸手捉住武媚另一只手,李承乾叹息道:“我发觉,越是习惯‘朕’这个称呼,就越是容易遗忘以前的事情。好多的事情,一旦真的忘记了,不知道要损失多少。曾经,因为担心时间线的变动,我一直有担心,担心某一天,自己就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祖母悖论啊,虽然尽力的克制自己不去想它,但这个理论确实有它的可取之处。涉及到时间空间的问题,哪怕是....也是在盲人摸象。不过,如今大唐已经改变的这么彻底,你甚至也出现在了我的被窝里,一直到如今,看样子,时间线是真的延伸变动,进入了另一个路口,不再跟正常的时间线交接了。”
武媚眨眨眼,皇帝夫君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明白,但是重叠起来,却怎么也听不懂了。什么是悖论,什么是时间线?夫君到底在说什么?
可是,不等她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就感觉到一股子炽热,逼近了自己。
她不知道,她那根画圈儿的手指,已经在导火索上晃悠好长一段时间了....
第二天一大早,再起床的时候,李承乾已经把那些忧虑,彻底的抛诸于脑后。
人都是活在当下,背着沉重的包袱,还活个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