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灼槐现在一定在尽全力往神坛赶,不论伏湛是否和他交手。她是失去了一只手臂,但不代表她已经死了,只有死人不会有悔恨也不会有意志,而她如今从榻上站起来,就没有想过再坐回去。
不论如何…她不想做一个局外人了。
獠牙注视她片刻,就在一旁的魔族士兵打算上前询问一二时,他冷冷的声音回响在整个营帐中:“王后指令,不得违抗,尔等只管如实汇报。”
话罢,他托着顾临渊的身体将她打横抱起,飞身消失在了帐外。
——
等到沉灼槐终于来到神坛入口处,不出他的意料,沉初茶已然在那里等待,而他的身边空空如也,那些人皇的禁军已经被令牌所撤下。只是他脸色十分难看,身边跟随着畏畏缩缩的秦夜来,她见到他这样偃蹇的样子,不由得一愣,随后更是向自己的丈夫依偎得近了些。
“人皇跑了,被那个老东西……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了我们的军队,如果不是他的威望摆在这、要不是我们还需要那群废物帮我们顶着,我就——”沉初茶开门见山,却被沉灼槐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所制止了。他阴狠地攥了攥拳头,这在沉灼槐眼里就好像马后炮一般无聊,此事甚至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知道,自己的兄长迟早会因为愚蠢和骄矜而遭到反噬。
“……咳…”
沉灼槐想说,蠢材!可是他太过急躁地想要嘲讽一下这位盟友的失败,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的喉咙已经疲乏失声,眼珠在眶里转了一圈,他略施小术,让他身后的秦夜来开了口:
“无碍,我知道你是不能成大事的人,你放心吧,魔王我已经杀掉了,如果顾临渊来,估摸着连一把灰都抓不到吧。”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秦夜来又惊又怕的表情以及沉初茶的愤怒,“沉灼槐,你!”他的愤怒也不过这一时,沉灼槐很清楚,事到如今,谁会想在这最后一步满盘皆输?于是他很快回到自己的声音,传话给沉初茶:“开个玩笑而已,兄长——我们快进去吧?”
沉初茶瞥了他一眼,又悄悄捏住秦夜来揪紧他衣袖的手,冷哼一声,这才命心腹在周围散开。他们早已对眼前这对长相近乎一模一样的兄弟习以为常,甚至于这种日常的针锋相对,似乎是刻在骨血里的血缘令他们顺从,而另一方面互为矛盾的血脉令他们猜忌,就算两人一同走到神坛前,他们依然各自保持着距离。
沉初茶在手掌中化出之前缄给他们翻译好的祭神语,在半空中抖开,他手臂高展,犹如意图一飞冲天的大雁,效仿鲲鹏之姿去攀附天穹的边缘。
沉灼槐心领神会地上前,将所有的遗物一一归位,神坛顿时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来响应这些失而复得的旧物,伴随着沉初茶的声音,这些遗物渐渐飞起、聚拢,化为光芒充盈整个祭坛中央。
他对着卷轴上标注好每一个音节的部位,开始吟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