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刚醒来的声音还哑哑的,透着十二分的迷茫。
“看见前面那幢房子了吗?到了你就知道了。”
白弄清没有明说,路暖只能看着不远处那幢砖红色的复古小楼皱了眉头——占地面积这么大,总不可能是那人的家吧?
待停好车,两人走到四层小楼的门口,路暖才看到立牌上写的“疗养院”叁字,不免吃了一惊。
“李小姐生病了?”才说完,她就想起在电话里白弄清提过的那句身体不佳,不免担忧道:“是很严重的病么?”
白弄清脚步不停,颇为熟悉地在前面带路,一边告诉她:“也不算严重,她从小就体弱多病的,时不时发虚无力,曾经还因为发烧进过重症室。这次也是,半夜心悸发汗,连腿都软了,又查不出具体的病因,就来这里慢慢调理一段时间。”
路暖了然点头,不由捏紧了挂在肩膀上的托特包。
说话间,他们穿过进来的主楼,踏上与副楼相衔接的连廊。
灿烂阳光透过全封闭的玻璃窗泼洒下来,暖融融地照在身上。逆着光,路暖微微眯起眼,看到远处还有几幢与副楼相似的独栋房子零星散布,四五个年龄参差的儿童在那附近奔跑玩耍。
竟然还有小孩子住在这里。
等到了里面,路暖才意识到他们这相当于是到了住院部。
只是这个住院部比起公立医院要豪华安静的多,像是酒店公寓般,一层楼至多才五六个房间。
李思佳所在的,是最靠右的那间。
在门口站定,白弄清上前一步,与那天去舒笑家时强盗入室般的敲门方式不同,他似乎遵循着某种规律,叁声轻敲后跟着一记短促的清脆重音。
如此反复两次,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心虚地偷偷瞥了路暖一眼,欲盖弥彰地用手掌拍起了门。
路暖既困惑,又觉得他慌慌张张收起指节的样子莫名好笑。
没等他装模做样地拍两下,房间内便传来悠远轻柔的回应,隔着实心的木门,略显失真。
“门没锁,你们进来吧。”
白弄清旋开门把手,精致舒适的房间撩开面纱,逐渐呈现在路暖眼前。
进门的右手边是个五脏俱全的小厨房,再往里,便是空间宽阔的会客室。
而他们要见的人,则背对着他们,上身小幅度倾下,站在会客室外的半封阳台上。
随着他们的逐步靠近,那微微躬身的腰悄然挺直,像是风雨过后的竹节,恢复她本来纤纤挺立的清俊模样。
她缓缓转过头来,稍显圆润的鹅蛋脸、细细的柳眉、秀气挺立的鼻尖,让她宛如从工笔画下走出的美人,淡雅隽秀。
此时饱满丰润的朱唇向上挽起:“清清,我就猜到是你。”
清清?
路暖压着心里的吃惊,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
她自然是一早知道白弄清认识李思佳,这才拜托他在中间联系。可着实没想到,两人竟是熟悉到了称呼家里人才会叫的小名。
再想到刚刚白弄清讲到李思佳的病时,无意中透露的细节就像是亲眼所见,又对她儿时状况了如指掌,她又觉得并不是没有征兆。
白弄清此时的表现也很奇怪,他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般,身体全然僵硬着一动不动,只驱动着没有对上目光的脑袋微微点头,当作回应。
这副与平日里朋友面前的模样实在大相径庭,让路暖忍不住怀疑,这真的是小白?
便有些推翻自己之前关于两人关系的猜测。
这份不自然也影响了她,导致那句“这位就是路小姐?”轻柔响起时,路暖反应不及,呆呆过了半晌才猛然点头。
李思佳不由掩嘴笑起来,招呼她:“路小姐,你这边坐。”
等路暖在阳台上摆放的小圆桌旁坐下,她又自然地提起谢絮绾:“路小姐和绾绾也认识吧?我常听他们说起你,今天总算是见了面。”
李思佳所说的他们,除了绾绾,应该还包括了小白、欧俊昊、张修文那些人。
就路暖所知,他们的父母彼此认识,部分还有生意往来,从小又都在一块地方长大,成长轨迹或多或少有交叉的点。
比如舒笑和小白是幼儿园开裆裤的交情,绾绾和舒笑是小学同学但不同班,小白又和绾绾是初中同班同学,而欧俊昊和张修文是队友,比他们大了两届,在高中的球场上和舒笑白弄清不打不相识……
总之关系复杂,让工作以后才被舒笑带着认识他们的路暖有很长时间都混淆不清。
而李思佳因为比他们大了好几届,所以虽然彼此都认识,但并不经常一起玩。
路暖此前也只是听过两次她的名字。
而真正记住她,则是因为她与顾海成的那场盛世婚礼。
是的,眼前的女子,正是当初顾海成迫于压力,为了家业迎娶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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