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潇没有见沉晏清,即便知道,这也许是此生相见的最后一面,她还是没有见他。
胭脂不懂:“殿下,您跋涉千里不就是为了见沉公子,如今人来了,您为何却又不见?”
胭脂并非为沉晏清说话,而是心疼宁潇。心疼她不远千里跋山涉水而来,明明是是想让他带她走,将沉晏清视作唯一的希望,将是将他当成溺水之人唯一的浮木,却不成想,沉晏清却成了压垮宁潇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起初更不懂,初七那日,殿下明明在绾月楼等了沉公子一天,为何却让她转告沉晏清,那日她嫌天气闷热,便一直在客栈里窝在冰鉴旁解暑,想着等人通报沉公子到了再去绾月楼,却不知就这样昏沉的睡了过去。宁潇总是能有各种说辞,来掩饰她自以为的窘迫。
宁潇这一次病得比以往要重一些,常用的几种汤药喝下几日都不见效,最后只得让阿无抱着她去往神医谷。
来此之前阿无还担心华祁那个臭脾气会不会好一番刁难才肯出手,却不想华祁见到高烧不退的宁潇气得跳脚:“她不是金尊玉贵的长公主吗?怎的能将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白瞎了我的好药!”
原本宁潇身上的寒症,在神医谷的这些日子已被华祁化解了许多,最明显的莫过于睡觉时不会手脚发冷,夏夜也会冷醒。虽是气恼,可若不是阿无不肯放手,只怕华祁要亲自将宁潇抬进客房。
到底是华祁有法子,不消半日宁潇便退了烧,之后几日,宁潇便在神医谷将养着,直到宁浔又遣了人来。那些人依旧在神医谷上面的悬崖等着她,传了信来,说是护送长公主殿下回宫,而实则……
这一次,宁潇不做反抗。
马车经过半秋山山脚下的临江城,宁潇鬼使神差的撩开珠帘,其实从神医谷回京中走官道的话,并不经过临江。可宁潇偏要走一趟临江,即便她反复告诫自己不去想,可到底还是不受控制,想着能再见她一眼。
宁潇撩开珠帘,目光戚戚的在街上漫无目的飘着,在见到沉晏清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时,她的目光才算有了焦距。
她总能找到他,哪怕是在茫茫人海里,她也总能一眼就找到他,这一次也一样。
可除了沉晏清,宁潇还看到了他身旁的柳丝若。胭脂顺着宁潇的目光自然是也看到了,她还在想宁潇又该难过了,却听身旁的宁潇极轻的哼了一声,然后放下了珠帘。
胭脂想,若是殿下能像放下这珠帘一般,真正将沉公子放下,那该多好。
行进的马车忽然停下,与此同时,喧嚣的世界一瞬间变得寂静起来,脚步声行进至窗前,珠帘伶仃,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开,宁潇转头,对上沉晏清如画的眉眼,恍若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