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东方出现朦朦光亮的时候，约翰华生就知道，这一战终于要结束了。

虽然他还想不明白，为什么大明军的热气球可以携带那么多的炮弹，可以作为他梦寐以求的空军来使用。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大明军的火炮能够打那么远，而且打的那么精准，简直超出了他对于火炮的认知，也超出了他对于夜战的认知。

他更想不明白，为什么清廷会选择和大明联手，这本应该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也是他以及四国高层最没有防备的事情，却真的出现了。

但他明白，他和联军的末日就要来了。

“将军，前面是我们的人，我们可以和他们完成汇合了。”

满脸灰尘和汗水混合，已经看不出原本相貌的通讯兵，跑到了约翰华生身边用嘶哑的声音汇报了起来。

“将军，没有发现敌军的确切位置，前方并没有战事。”

约翰华生从来没有想过，他一夜急行军只走了二十多里路，但终究是和原本位于平安县城东部防区的联军，汇合到了一起。

“我们还剩下多少人？”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约翰华生的声音同样嘶哑，这一夜他喊了太多声。

相关人员立即开始统计，在两方人马真正汇合在一起的时候，把数据报告了上来。

“我们还剩下三万人，有三千多个伤兵。”

二十万大军，到现在只剩下三万多人，约翰华生感觉到他的心很痛，而更让他心痛的是，他们并不是真的被大明军在一夜之间，只用炮火就杀了近十七万人，还有大量的伤兵在紧急撤退的情况下，被他们给抛弃了。

也有很多人因为军令传达的不及时，身处于陌生国家作战，又因为突然遭遇炮轰袭击而彻底的慌乱，所以在全军撤退转移的时候和主力散开了。

但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他都只剩下三万人，还有一大部分并不是英国的士兵。

“我们这边也只剩下四万多人，伤兵有一万左右。”

东部防区的指挥官们也集合了过来，汇报了让约翰华生有一种自己即将要心肌梗塞的消息。

相比于一路急行军二十多里的南部战区联军，东部战区联军的撤退转移距离要短了很多，因为他们要等待南部战区的联军，所以和主力部队失联的士兵数量要少很多。

但十五万人也只剩下四万多而已，伤兵的数量之多更是让大量士兵无法作战。

“约翰华生，这都是因为你的指挥不利，你等着上军事法庭吧。如果你们英国不愿意送你去军事法庭，我们会让你们英国付出代价的。”

奥斯曼帝国的指挥官也没死，所以他直接开喷，宣泄着自身的恐惧情绪。

和英国关系相对好一些的法国指挥官，同样没有死，对于他们这些高层而言，除非是运气差到了极点，不然的话很难死在战场之上。

“这不怪他，换成是谁来指挥都是一样的结果，事实上，华生将军根本就没有开始真正的指挥作战，我们之前的所有调动，也都是符合我们的作战意图。”

东部防区的最高指挥官，沙俄的一个将军也说道：“虽然我也很生气，但我知道，这一次不怪我们任何人，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

“是的，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约翰华生说道：“但我们就是输了，就是从三十五万大军被打成了七万残兵，如果你们觉得是我指挥失误的话，我可以放弃联军的总指挥权，你们可以带着你们的部队自行下达任何命令。”

奥斯曼帝国的指挥官下意识的就想要接受，可开口的瞬间却想到了这一战的后果他承担不起，如果这个时候拿回指挥权的话，他必须要力挽狂澜。

可他有这个实力吗？

他没有。

没有人要拿走约翰华生的指挥权，所以他还是联军的最高指挥官，虽然他也不想再指挥了。

“大明军已经离开了淮安县城，我们在来的路上，只要是有人和主力部队拉开了距离，就会被他们追击，你们这边是不是也一样？”

“是的，所以我们尽可能的集结兵力，但依然有很多人在混乱中失联，我们的侦察兵可以确定，是大明军在蚕食我们的兵力。”

“你们还击了吗？”约翰华生没有丝毫期待的问道：“有造成大明军的伤亡吗？”

沙俄指挥官一脸羞愧的说道：“很抱歉，我们没能造成有效的还击，因为我们如果集结一定数量的兵力反击，那就会被他们的炮火覆盖。而如果集结的兵力不够，反击的过程中就会被他们全歼，事实上……到现在我都没能看到一个大明军。”

没有人责怪沙俄指挥官，约翰华生也不会责怪，因为他和沙俄的指挥官一样，同样没能看到一个大明军。

几百米之外的那种看到，并不算真正的看到。

而他所率部队的遭遇，也和沙俄指挥官这边差不多，除了集结主力往这边汇合的时候，他们没有遭遇大规模的炮轰之外，如果他们敢反击大明军的话，不知道从哪里打过来的炮弹，就会在他们的人群密集处爆开。

“虽然我不明白大明军是怎么做到的，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汇合在一起。”约翰华生说道：“我不相信他们的炮弹数量不足，从昨天晚上的炮轰次数、频率来看，大明为了这一战做好了非常充足的准备。”

“所以，他们很快就会和我们展开正面作战？”沙俄指挥官皱眉说道：“但现在天已经亮了，他们没有了偷袭的优势，我们还有七万人，就算是伤兵也能够开枪，而他们只有两万人，昨天晚上说不定还折损了一些，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其实有一战之力的。”

仿佛是为了打脸一样。

有士兵跑过来汇报道：“侦察兵传回消息，说大明的南京城、东京城，两城外面的驻军已经向我们所在的方位来了，此时主力部队距离我们已经只有十公里左右的距离，先行军的骑兵部队约两万人，不知所踪。”

“什么？”沙俄指挥官震惊道：“他们什么时候出动了，怎么可能这么快行军一百多公里？”

“说是天还没黑的时候就已经出动了，传递消息的侦察兵刚刚赶到我们所在的南部防区时，炮轰就已经开始了。”

这个消息让约翰华生有些站不稳了，被旁边的卫兵扶了一下才没有摔倒。

“他们是怎么做到军情传递的，难道他们传令兵骑马的速度，比我们的侦察兵骑马的速度还要快？也不至于快这么多啊。”

“他们肯定是提前就确定了昨天晚上发动袭击，是的，一定是这样，他们和清廷说好了，只要我们完成换防，他们就会出动。”

“清廷，该死的清廷，他们竟然和大明联手了。”

又一次仿佛是要打脸一样，新的军情再次传递了过来。

“清廷有二十万大军，在昨天晚上炮轰开始之前，脱离了清廷咸丰帝所在的大营，急行军冲向了海州港口方向。清廷的咸丰帝率众追击，原本归清廷大将军僧格林沁统帅的二十万大军，也被咸丰帝调走了，而僧格林沁也死了，清廷说他和赵无极密谋造反，要刺杀咸丰帝，所以被咸丰帝给杀了。清廷还说，那二十万大军的统帅降临胜宝、雷以诚，同样投靠了大明皇帝赵无极……”

“清廷方面要求我们按照之前的条约，立即调动兵力阻拦大明军，并要求我们向国内寻求援兵。”

这个消息让约翰华生等人懵逼了。

虽然这和咸丰帝联手大明武帝相比，要容易接受很多，但……清廷在这一战之中，除了咸丰帝之外的三个最高军事长官，竟然同时叛变投靠了大明国，怎么看也不合理。

这就相当于他们几个也投靠了大明一样。

“清廷误我啊。”

约翰华生被气的当场吐血。

如果是被清廷联手大明摆了一道，这还有地方说理去，可被这三个清廷最高军事长官摆了一道，那真的是所有人都眼瞎了。

胜宝和雷以诚他们都没见过，但僧格林沁他们却见过，四国以及没有参战但提供了支援的美国，同样也见过僧格林沁，之前的很多条约就是僧格林沁在场的时候商谈的。

那个对大明仇视无比，自身利益和清廷完全绑定的人，又是因为什么原因选择了背叛清廷呢？

“咳……咳……这是一个好消息。”

约翰华生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深吸了一口气，咳嗽了几声之后说道：“至少我们不是孤军作战，我们现在必须要去和清廷的主力部队汇合，只有这样，才能够避免被大明军歼灭。”

“我们可以直接去海州港口，清廷的二十万大军，不可能攻占有我们五万兵力驻守的港口。就算是大明有我们不理解的武器，也不可能给清廷的那二十万人。只要我们能够赶到的话，就能够前后夹击，解决那二十万清兵，然后直接登船。”

这个提议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可，他们现在迫切的想要回到船上去。

“你们觉得，大明军会想不到这一点？”约翰华生态度强硬的说道：“如果你们让我来指挥，那就必须要和清廷主力部队汇合，因为无论港口那边能不能守住，我们往那边去都会被大明军追击。时间不多了，现在就要做出决定。”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