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穆國前,蓮華家裡的飲食都變了,為了讓她適應穆國的生活,先是訓練她吃羊肉,吃了一周後蓮華都快要哭了,覺得自己全身都是那種羊羶味,完全不明白為什麼有人會吃這種食物為主,但因為塔立的到來,飯桌上也擺上了一隻完整的烤羊腿,蓮華沒有見過這架勢,剛烤好羊腿熱騰騰地發放著香料的味道,蓮華本來就餓,孜然味把她口水都要勾出來,不自覺巴巴地看著羊腿。
塔立拒絕了婢女的侍候,從腰後拿出了匕首,在燭光上燒了燒,手起刀落親自片起羊肉來。
他很熟練,刀又削鐵如泥,片了一塊連皮帶肉的,放到蓮華面前的碟上:「郡主,試試看。」
身後的珍時知道她不喜羊肉,剛想幫她擋過去,她卻先道謝:「那蓮華就不客氣了。」
她著了迷般吃了一片,羊肉嫩得入口即溶,沒有半點羶味,香料微辣,份外惹味,只是蓮華吃不慣辣,吞下肉後不自覺吐了吐舌頭,抬頭塔立已給她倒了杯水,她匆匆接過後喝了一口。
「好吃嗎?」塔立問她,見她點頭,塔立便興致勃勃還要繼續片肉,王顧成先開口制止:「怎麼好讓使者勞累,還是叫下人來吧。」
塔立應了,還是快快切了兩塊放在蓮華碟上,然後喚了自己的隨從入來,自顧自把匕首擦乾淨收起。
蓮華抬筷還想吃,才發現一直只有自己的碟上有肉。
平時在家因自己是幼妹,雞腿魚頰這些總是先照顧她,她也習慣了這種優待,然而這是出門在外,還有外人在旁,塔立卻像知曉她家規矩一樣,只照顧她,她後知後覺地感到不好意思,端起茶杯假裝喝水,眼神卻瞄向王顧成,王顧成剛好看向她,她差點不雅地哽到,艱難地把水吞下,反射地重咳了數口。
「沒事吧?」王顧成靠近了些想替她掃掃後背,讓她躲過去,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尷尬地不上不下,默默地收回去。
塔立看著他們的舉動不明所以,王顧成敷衍對他笑笑,讓侍女上了酒,將自己和塔立的杯子斟滿,說:「這是尚京有名的梨酒,比不上穆國的酒烈,勝在清洌,使者嘗一嘗。」
塔立與王顧成碰了杯,王顧成正想乾盡,卻見塔立示意侍女為蓮華多拿一個杯子,親自替她滿上。
蓮華雖感有點唐突,又想想三哥說過穆國民風開放,女子也是大杯酒大塊肉,便也舉杯與他相碰:「蓮華不勝酒力,望使者見諒。」
她意思意思地沾了半口,梨酒入口是甜的,但酒滑到喉嚨後才散出烈酒的苦澀,蓮華喝不慣酒,那半口像要把她的食道焯傷,落在胃中化了一股暖意,立即便浮上她的耳朵。
王顧成看著她,眼神仿佛帶著擔心,她心一悸,又低頭喝了一口。
她沒有醉,只是臉紅耳赤,混身發燙。
王顧成和塔立都已乾盡,又添了酒。塔立對尚朝很有興趣,把衣食住行的問了個遍,惟王顧成心不在焉,問一句答半句,為免尷尬蓮華只好硬著頭皮插話。
餐用到一半,有人敲門而入,是王顧成的副手:「將軍,有事相請。」
蓮華看到王顧成僵硬的嘴角放鬆了,從善如流地起身向塔立告辭,塔立不置可否,他已走出門。
目送他離開,蓮華說不上自己是舒了口氣還是感到可惜,只她現在半飽不飽,思考著該用完,或是借故先離去,塔立卻先開了口:「郡主,我有份禮物送你。」
這倒是打斷了蓮華的思量。
塔立的隨從遞給他一個錦盒,打開是一條銀鏈,刻著怪異的花紋。
他說:「這是穆國的平安符,路途遙遠,郡主戴著保平安。」
蓮華猶豫著接過,試探地問:「是穆王所賜的嗎?」
「是郡主未來夫婿所贈的。」
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蓮華盯著那鏈仿佛要看出什麼線索,只無功而返。
「珍時,替我戴上吧。」
她把銀鏈戴在左手,她的手腕本就幼,一抬手銀鏈便下滑兩寸,發出鈴鈴之聲。
「好看。」塔立說,又笑。
蓮華用右手摸上那銀鏈,冰冰涼涼的,讓她忽地沉靜。若真在天有靈,求保蓮華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