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春街就是一條尋春巷,開滿各式妓院,塔立和武北去時還是午間,不免有點冷清,在巷口招徠的妓女容貌也不怎麼樣,夜裡艷麗的妝容在日光下份外恐怖,一個坦胸露背的露著笑要過來,塔立躲到武北身後拉遠了距離:「我找你們王子。」
那個妓女這才認真地看了塔立的臉,收起放蕩的笑,低了低頭:「十二王子。請跟小人來。」
他們跟那妓女到了一處建築,迎面而來的是個男人,說是男人也不正確,他化著濃妝,穿著裙子,看到塔立還拋了個媚眼,代替妓女將他們帶上頂樓,細聲說:「十王子還在睡。」開口倒是粗獷的男聲,武北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塔立沒理會開了門,房間過分裝飾,牆上屋頂都鍍了金箔,罕有的連身琉璃鏡前堆滿紅紅紫紫的衣裳,到處插滿難分真假的花,房間味道卻不像花香,反像有人打散了整箱香水。
房間裡沒有侍人,武北坐下倒了茶,壺中倒出來的顏色清洌並不是茶,他以為是水便仰頭喝了,被嗆得咳嗽不停,塔立看著他咳得臉紅,才緩緩酌了一口:「這可是上好的白蘭地,坐了好多天船來的,別處喝不到,你一口乾了也太浪費。」
武北不知道把好酒裝在茶壺裡算是何種不浪費,但他喉嚨還灸著,沒有閒情反駁。
「在凝春街,打擾人睡覺是大忌,十二王子不懂規矩嗎?」屏風後走出一個與塔立身量相若的男人,鬆垮垮地披著睡袍,大紅色的布料顯得他膚色蒼白,但他毫不在乎地展露出胸膛大片皮膚,留著穆國傳統男子的長髮,天然的卷度使象徵英勇的長髮看起來多幾分妖氣。他被武北的咳嗽聲吵醒,一坐下就取了杯倒酒喝。
武北站起來向他請安,他揮一揮手表示不必,盡了一杯酒又再倒:「來了個稀客啊,家裡的小花不耐操?要不要哥哥教你幾招?」
武北知道十王子查斐向來是口不擇言,沒想到一上來就調侃弟弟的新婚妻子,不敢抬頭看他上司表情。
「別亂說她。」塔立輕聲警告。
「這麼小器。」這倒讓查斐更是興味盎然,托著下巴斜眼看他。
剛才迎他們進來的小倌捧著暖水進來,讓查斐淨了臉,身後又有幾個打扮怪異的人進來擺了一桌下酒菜,他主動幫塔立滿了酒,舉起自己的杯與還在桌上的杯碰了碰,問:「說吧,有什麼事?總不會是新婚燕爾就來找樂子吧?」
這裡的下酒菜做得甚是精緻,塔立也貪嘴,和著酒下肚才回他:「八角市場最近出現了一種奇怪的壯陽藥,我想凝春街可能也有。」
武北從懷裡拿出神仙藥遞到兩人面前,查斐倒在桌上,用筷子戳了戳:「有什麼奇怪?」
武北把用藥人的成癮狀況都講了,查斐把神仙藥夾在指尖著,對住燈光照:「神仙藥好像有聽說過,但我只聽說藥效不錯。畢竟成了人乾的可不會再回來凝春街。」
「你聽說過?那麼凝春街裡也不少人在用?」塔立想想便皺起眉頭。
查斐不置可否,壯陽藥這東西,買的、賣的、用的,最終都得回來這條街。他從不管這些,畢竟藥賣得愈好,街上的生意也愈好,主持公道那是公評所的工作,凝春街只負責美人和美酒。他站起來走到窗前,午後的凝春街沒有早上的宿醉漢和晚上的尋歡客,寧靜得不可思議,他往窗外扔了兩隻雞爪子,暗巷中便走出幾隻流浪狗搶食:「這些事你找我沒用啊,得去找你三哥吧。」
三哥卡盧在司法部,主管衙門和刑法。
「我查過在市場賣神仙藥的那幾個南花人,都不是什麼世代經商的家族,只是幾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公評所沒收他們這批貨後,他們不可能有能力短時間裡補回新貨,但我覺得神仙藥在沙都還有供應,而且是更穩定、更便宜的供應。」所以那些本來成癮的人都得到想要的藥物,不會來倉庫搶劫。
查斐補完了他的說話:「你的意思是,凝春街仍然有大量神仙藥流通,而且背後賣家另有其人?」
塔立只笑,向他舉了舉杯:「那要麻煩十哥幫弟弟查一查了。」
查斐反了一個白眼,塔立這傢伙除了有求於人時,從來沒有叫過他哥哥,他答應了塔立的請求,提出了條件:「可以是可以,帶我見見你窮盡心機娶回來的小花。」
「這有什麼難的?你別嚇到她就行。」這句話讓查斐嗤笑出聲:「你這粗手粗腳的都嚇不到她,我何德何能?」
談妥了正事,武北便先行離開了,見塔立留下來,查斐挑挑眉有點驚訝:「你還不走?不回去陪小花?」
塔立穩坐在原位,手裡晃著酒杯,臉上浮著紅像是酒意,但查斐知道他喝酒從不紅臉,應是別有原因,便聽他猶豫了一會說:「你剛才說,教我幾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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