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亲王字如其人,谨慎铿锵,首句便写:「为人妇,谨记三从四德,必恭必敬。」莲华在脑海中已浮现出他说此话时的表情语气,鼻子一酸,抹了抹眼再看下去。父亲写得不明显,但大致说了皇上满意和穆国的关係,又说和亲是为成亲非为成仇,字裡行间叫她不要淌这趟浑水。看毕莲华不禁舒了一口浊气,像放下心裡一块大石头,趴在桌上赖了好一会,想想不自觉对着空房嘻嘻笑出了声。
公评所的员工看着窗外天色,又看向埋头工作的塔立,互相打了好几回眼色官司,最后年资最长的翻译小心翼翼地提醒他:「王子,时间不早了。」
塔立抬头看他,又见整个公评所的人都眼发青光地盯着他,后知后觉地明白大家在等他回家,挥了挥手:「你们到点了就走啊。」
几人互相对望,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离了塔立的目光范围才窃窃私语,奇怪最近只有早退没有加班的上司怎麽坐到日落还不走。
塔立案前那封信被拿起又放下,看着信封那个王顾成的印章发了一下午呆,待公评所的人都走光,家中派了小厮来寻他。小厮进了门也是惊讶,他预想的画面是众人忙得不可开交,他要趁空档时机问王子需不需要留饭,谁知所裡空无一人,宁静得可怕,塔立连蜡烛都不点一支,静悄悄地坐在阴影中,小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粗着胆子叫他:「王子?」
塔立回过神,认出了他,动动僵硬的颈项:「怎麽了?」
「呃⋯⋯王子妃问要不要回府用饭?」他问完后对面安静了五秒,他正要再问一次,塔立就站了起来,越过他往外走:「回家吧。」
莲华一见塔立回来便炫耀地拿出兰华的信,指住那小脚印在他眼前晃:「你看你看,我侄儿的脚印。」
他抓定了信纸,那朱砂印还不及他一根手指长:「那麽小。」
「是啊,他才几个月大呢,不知道会翻身了没。」她把他拉到餐桌旁,等珍时把再温过的菜摆上桌:「我姐嫁入袁家好几年才怀上这个宝贝儿,现在肯定当成金疙瘩宠着呢。」
回锅的青菜有点泛黄,他给她挟了两根:「怎麽不先吃?回锅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莲华把宝贵的信纸谨慎地藏好,才回礼帮他挟了鱼颊肉:「我就想等你啊。」
她笑时杏眼微弯,嘴角酒窝深陷,咀嚼时脸腮肉一鼓一鼓的,他看着心裡有什麽涌出来冲开了不快的鬱结,把还吃着东西的她拉过来,问她:「你侄儿是男孩吧?」
她点点头,把嘴裡的东西吞下才开口:「怎麽了?」
「我喜欢女儿。」他目光炯炯地直盯着她,像要催眠一般唸咒:「女儿女儿女儿女儿」
她好笑地瞪了他一眼:「这样有用才怪吧?」
「对,应该在床上对你唸才对。」他理所当然地放弃了在饭桌上掌握后代性别,莲华不禁想像了一下他在床上不断对着她耳朵裡喊女儿,猛地摇摇头:「那更奇怪吧?不许在床上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