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朝辉的神色惊恐而慌乱,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舒清声音更冷了一分,道:“爸,所以当初的事跟您也有关系,是不是?”
舒清的反应让孟朝辉知道,女儿已经知道了一切,当年的事,终究是瞒不住了。
孟朝辉叹了口气,道:“是谁告诉你的?”
舒清心中的那座堡垒终于坍塌了,她正视着父亲的眼睛,道:“都到了这个时候,是谁告诉我的,还重要吗?爸,事情既然发生了,如果是我们做的,我们就要认!就要承担!”
孟朝辉没说话,只是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这些年,他没有一刻睡的安稳过。
可他怕啊。
都到了这个年纪了,他也不是没坐过监狱。
可那个四周封闭的地方,没有任何自由的地方,他再也不想去第二次。
孟朝辉有些慌乱的开口道:“小清,你告诉爸爸,这件事到底是谁提起的?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不是已经结案了吗?怎么?怎么现在又旧事重提了?”
舒清心中涌起了浓浓的失望,她道:“爸,我曾经是那么信任您,那么尊重您。您怎么可以……都到了这一步,您怎么还想逃避?逃避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孟朝辉哑口无言,只是,他不想坐牢,不想剩余的二十年时光都在牢里度过。
舒清见他还不想说,她点点头,道:“好,爸,让我来告诉您,当年盛钦为何要跟我离婚?那是因为上官家掌握了您与那个张老板来往的证据,当然,这里还有我婆婆的事。盛钦被上官家逼的没有办法,他想保住你们,也不想让我知道你们当年所涉及的黑暗面。所以,他才答应与上官若欣订婚,受制于上官家。”
孟朝辉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
顾盛钦怎么可能那么早就知道了当年的事,却什么都没有跟他透露过。
他之前还怨过顾盛钦很久,怨他辜负了舒清。
可他没想到,女儿婚姻的不幸,是他一手造成的。
舒清想到这些年,顾盛钦心里背负着的担子,她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流。
她自顾自的说:“我当时好恨盛钦啊,我以为他绝情,我以为他爱上了别人。为了保护我,他始终不愿意告诉我当年的真相,因为他不想让我最尊敬的父亲在我心里变成一个魔鬼。我却没有明白他的苦心,我一直恨着他,我差点就失去了他!”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哽咽的几乎说不下去。
孟朝辉捂着脸,道:“别说了,小清,是爸爸对不起你们,是我对不起你们!”
很久之后,父女两人的情绪才平息下来。
孟朝辉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是,当年我是吃了张总的回扣,包括招商引资,这里面许多东西,我都参与了。这其中,你婆婆也参与了一部分,但她并没有从中获取任何利益。因为当年的招商引资,是我主要决定的,你婆婆也只是为了完成上面下达的目标任务,才积极配合我,将张总的产业引入了海城。”
舒清认真的听着,心里却越发紧张着。
孟朝辉像是回忆着什么,叹了口气道:“我大概吃了有六百多万的回扣,但我不知道,这些钱是张总在建设江宁大桥的时候,偷工减料弄来的。我真的不知道……”
舒清遍体生寒,随即心里便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愤怒。
“您不知道?”
她的声音都凌厉了起来,“您一句不知道,能改变得了什么?您能挽回江宁大桥下面得冤魂吗?还有无数被砸伤得受害者,有些一辈子都站起不来了,他们该怎么办?”
孟朝辉揪着头发,一遍遍得道:“我有罪,我有罪……”
舒清对父亲的心疼早已被失望和愤怒所取代。
她一直认为父亲是个好官,是个清官。
可是,他居然贪污了这么多钱,与张总同流合污,间接害死了这么多条人命。
舒清心里好难受极了,她不想将父亲送进监狱,可是,父亲做出这样的事,他就必须要承担后果和责任。
尽管,将最亲的人送进去,那种感觉比剜肉还要疼。
舒清蹲在父亲面前,握着孟朝辉冰凉的双手,道:“爸爸,我们做错了事,就要去认罪。认了罪,您还是我心目中顶天立地的父亲。那些无辜受害的人,不能白死。”
孟朝辉抬手擦了把眼泪,释怀的笑了笑,道:“一直担心有这一天,经常做梦东窗事发,没想到,这天还是来了。”
尽管他想表现的豁达一点,可是悔不当初,再加上对未来暗无天日生活的恐惧,他还是不住的流着泪。
舒清的心像是被狠狠拉扯着,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不想再让顾盛钦受制于人,她不想再让他背负着那么多的负担。
舒清这一次,想自己去处理一些事,她认为最正确的事。
孟朝辉哽咽着道:“小清,你放心,爸爸会去认罪。只是这件事到我这里就结束了,你别再去问你婆婆,她身体不好。况且,当年她和宋家也只是帮我把张总引进海城,并没有牵扯太多。你婆婆是个明白人儿,对自己也严苛。其实当年江宁大桥坍塌,最该害怕的人,是我。但没想到,她却得了抑郁症。”
舒清不放心的确认道:“爸,您说的是真话吗?真的跟我婆婆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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