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忽然响起一个不辨男女的声音,怅然凄凉,“忍使孤芳,攀折他人手。人归后。断肠回首。只有香盈袖——”
——刹那间惊醒。
睁开眼,屋内熏笼正暖,炉火正盛,桌上的烛火已被吹灭,屋角的夜灯却被点起。
一室温暖,我却蓦地觉得寒冷。
忍使孤芳,攀折他人手。人归后。断肠回首。只有香盈袖……
想了一天的下半阙,终于记起了。
原来竟比记忆中更凄凉。
看向角柜上的滴漏,原来已经子时末了。
额头隐有凉意,一摸,却是一头汗湿。
宛若梦中水雾。
掀被而起,没有燃烛,穿起披风,朝外行去。
刚行到门口,头顶黑影巨翅掠过,却是一只飞鹰。
低头沉思片刻,将刚拿起的灯笼放下,朝飞鹰的来向缓缓行去。
北风割面如刀,我用披风挡住口鼻,只余耳边风声凄厉。
桂园中,正房灯火正亮。
沿着墙边,悄无声息的走过漆黑的东厢房后,我静静的贴在窗侧。
屋中却是静谧。
不远处,触目所及。
冬日的桂花树叶厚如毡,白日里的深绿在夜色中只余黑影重重,在肆虐的寒风中发出厚重的叹息。
恍若低语。
可屋中仍是静无人声。
心底的不安在扩大。四个人在屋中,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飞鹰夜至,究竟所为何人?
声音终于响起了,却是这般石破天惊,一句便让我血液凝结。
轩夜语中泪意决然,“我不信是他不过是一块玉佩,如何能说那就是蓝非月”
眨了眨眼,只觉自己在幻听
可紧接着,清觞声音响起,“水国皇室身份玉佩乃独一无二,月儿这块,更是水皇亲笔落字所刻……”
“只是一块玉佩,一副骨架,也不能说定然就是月皇子。”轻柳的声音有些犹疑。
清觞叹息,“骨架只余一腿,可高度——正好九尺二寸。”
屋内又陷入了沉默。
九尺二寸……我在心中喃喃道。
九尺二寸折合下来正好是一米八二。
非月是一米八一还是八二呢?
可怎么可能是非月?非月“碧水诀”已经十层,怎么可能只剩……
他们定然搞错了谁会害非月?不会的
绝不可能是非月
指甲深深的抠在墙上,不断说服自己。
“事已至此,各国如今也得了消息,想必很快便会做出应对。没想到漂移大陆未至,暗族竟然会出现在火国大漠却不知的是,月儿他为何也去了那火国大漠?修炼‘碧水诀’者,若在大漠中时日过长,便会影响功力的发挥。月儿他不可能不知道啊”清觞声有疑惑。
暗族竟然是暗族
所有的信心都好似被重击暗族竟然会出现在火国大漠他们不是喜寒畏热的么?火国大漠四季酷热,沙如火烧,他们为何会出现在哪里?
而非月,你又为何去了哪里
骨架、暗族、大漠……说不清是恨还是痛,终于,化作泪倾泻……
非月,非月,梦中的叹息——是你么?
可你既然入了梦,为何不见我一面
你怎么可以死在我前面你明明就是个妖孽,你怎么会死?
昨夜我还志得意满,以为好运连连,而非月也许挣扎在生死线上……
风情万种的非月……
绝世妖媚的非月……
总是笑的痞痞的非月……
悬崖上的舍身相救……
悬崖下的月夜缠绵……
你不是说无论是缘是劫都会陪我么?
风刮泪痕满脸,北风送来叹息阵阵,唯有指尖能用力
不是说十指连心么?但愿能泄出我心中的痛……
门忽地推开——人影出现,惊然相望。
抬起头,含泪带笑,“爹,我想起那下半阙了。”一字一泪,一字一笑,“‘忍使孤芳,攀折他人手。人归后,断肠回首。只有香盈袖。’可是——暗族他们并不是人,所以非月他是不会死的”
清觞一愣,顿足道,“你这孩子”而后无言。
轩夜却惊看向墙面,“漓紫,你的手——”
归离走过来伸手拉我,我微微一闪,却被又走来的轻柳目光定住。
归离执起右手,眸光顿时收紧,指尖血肉模糊,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甲已经整个翻了过来。
轩夜吸了一口气,想提步过来,又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