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赠簪(2300珠加更)
平日里那些闲言碎语听不见便还能自欺欺人,可今天一个月一次的请安,都让她这个瞎子听了墙角,她又不傻,怎会不明白那拐弯抹角的示威之意?
示威她这个刁蛮任性差点把人杖毙的旧主,如今不过是个丢了西瓜,芝麻也没捡到的瞎子,那祥珠高谈阔论地炫耀完后,才一副恍然发现她就在一旁的样子。
陪她前去请安的春喜嘴拙,听出了那嘲讽之意,却不知该如何回嘴。
而跟在祥珠身旁的宫女,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当着她的面提了祥珠厂公夫人的名头。
那些话语,在朱璃芷听来是字字刺耳,句句扎心。
但她,却什么都不能做。
不能生气,不能责罚,那是景仁宫的人,不过是在她面前多谈论了几句沐怀卿。
她便是被气炸了肝肺,也只得端持着仪态,面无表情地离去。
回到了冰泉宫,她就把自己关进敛光阁内,谁也不见。
素兰听闻,以为祥珠拿了厂公夫人的名头对她出言不逊。
毕竟这偌大的后宫里,谁都知道,如今的西厂厂公沐怀卿当年是如何被逐出公主殿的。
她独自气闷了大半日,沐怀卿在晌午过后终于出现。
而当他出现在她身后的那一刻,她心中所有的愤怒都变成了浓浓委屈。
如此这般,鼻涕眼泪又喷出了不少,这次还不要沐怀卿用锦帕,就拿他的衣服泄愤。
他把她剥了个精光,自己却还衣衫完整。
她还有满腔委屈怨气没有发泄,他就要在她身上做最亲昵的事情。
他吻着她,揉着她。
她挣不过他,又说不过他。
左一句拿福宴作证,右一句掏心给她看。
倒像是她蛮横理亏,还要强词夺理。
见朱璃芷拿自己的衣衫泄愤,沐怀卿伸手扯了扯,却没有抢赢。
他无奈道:“这衣衫是公主赐给臣的,洗不干净如何是好?”
朱璃芷一愣,立刻停止了擦鼻涕的动作,却嘴硬道:“沐大人如今是西厂提督,那富贵华丽的院子都买得起,还会稀罕一件旧衣服?”
这酸得都快冒烟的话,终是惹来了沐怀卿的低笑。
他又拿来锦帕,给她擦干净糊了一脸的鼻涕,这才缓缓道:“这是公主赐的,上面还有公主的绣作,臣如何舍得?连浣衣都是让福宴去做,就怕弄坏了弄旧了,臣舍不得。”
曾经在公主殿时,她借着赏赐宫人的名头,为他置办好了所有的用度。
她绣工极差,却有一片拳拳真心,他的每件衣服上都被她绣了猫儿的梅花脚印,以此在他身上盖章戳印,视为己有。
后来他去了景仁宫,得皇后青眼,赐下了不少锦衣华服,再后来去了东厂,成了行走在前朝的宦臣,亦有了朝服,但他贴身使用的每样东西依然与她有关。
哪怕是一方乱绣兰草的手帕,他都仔细收好。
如今,他已是西厂提督,再不是公主殿里默默无闻的内侍。
位高权重,人人惧怕,但他依然穿着旧时她送的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