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烹
时值盛夏,暑气正浓,盛京的夜晚让人感到有些窒闷。
但在和安门外,新建的西厂衙门内,那地底的刑室中,却是一片令人寒颤的阴森。
“沐、沐怀卿?你这是何意!”
被人粗鲁地扯掉塞进嘴里的麻布,一脸惊惧的祥珠待看清楚身前何人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站在一旁的汪衍闻声,重重一脚踢上祥珠的腿弯,“谁给你胆子敢直呼督主名讳!”
祥珠吃痛,重心不稳一下摔倒在地上。
此时她双手被缚,发钗散乱,衣襟歪斜,她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男人,脸上依旧保持着不可置信的神情。
而不远处的沐怀卿则坐在刑室里唯一一张太师椅上,单手撑着额角,闭目养神。
诡秘肃静的刑室里,只见那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眉如远山,鼻似琼宇,气质清冷高华,似不沾凡尘俗念的仙人,却又似将从地狱里苏醒的修罗。
这时,沐怀卿缓缓睁开了眼。
幽深的瞳眸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静静地看着倒在地上神色惊愕的祥珠,长长的睫羽微微一颤。
下一刻,他的嘴角扯出一抹又薄又冷的弧度。
他轻声一叹,“祥珠。”
……
第二天,皇后身边的祥珠姑姑因为太过思念家乡,讨了皇后的恩典,连夜离开了盛京。
一时间,与祥珠交好的宫女们皆万分愕然,毕竟祥珠曾经立誓要终身服侍皇后,不嫁人不出宫。
而且更让人不解的,那祥珠的对食,是如今位高权重的西厂厂公。
就算不想在皇宫里继续当奴才,出了宫,也是威风八面的厂公夫人。
怎么会连夜离开,回那二十年不曾回过的家乡?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事有古怪。
可皇后却偏偏不追究,还重罚了几个嚼舌议论的宫人。
很快祥珠归乡一事,便无人再提。
曾经在景仁宫内威风无比的大宫女,没过多久就被新的面孔取代。
而在西厂私狱内,那养在后院的一群獒犬,则饱餐了一顿熟肉。
只是熟肉煮得太透太烂,骨头都酥了,獒犬嗜血,吃得不够尽兴,但也没留下一点碎渣。
一切都干干净净的。
皇宫里风平浪静,西厂私狱中,连一滴血都没有见着。
只是在那十分窒闷的一夜,似有嘶声力竭的哀嚎从闷热的刑室里传出。
不过没多久,哀嚎就变成了阵阵肉香。
关于祥珠的小小插曲就此落幕。
朱璃芷甚至在两个月后才知道,皇宫里已没有了祥珠此人。
她的失明生活,依然继续。
只是从冰泉宫,搬去了昭阳殿内的若兰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