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沐怀卿一直守在她的身旁,没有离开半步。
她哭他便抱着她哄着她,她咳他便抚着她给她顺气。
他给她喂水,给她拭泪,亲吻她哭肿的眼睛。
直到她在他怀中疲累至极地睡去,他依然没有离开。
第二天清晨,朱璃芷醒来时,沐怀卿仍然还在身侧。
她茫茫半晌,将他推醒。
沐怀卿睁开眼,清冷的眉宇间有一丝一夜不曾休息的疲惫。
他看着她红肿的眼,目露疼惜道:“天还未亮,时辰尚早,再睡一会儿吧。”
说着他轻吻了吻朱璃芷的额头,将她更拥进怀里,昨夜她几乎没怎么睡,像一头负伤的小兽伏在他的怀中,几次哭到晕厥。
朱璃芷微微一顿,外间天光早已大亮,可沐怀卿却从善如流地告诉她,天还未亮。
朱璃芷闭上眼,没有说话。
直到快近午时,沐怀卿才叫了人进屋服侍。
素兰端着水,春喜捧着衣。
两人进屋便看见一地凌乱的衣衫,却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朱璃芷裹在被子里,隔了一层软烟罗帐,看着沐怀卿有条不紊地洗漱更衣。
不多时,福宴匆匆求见。
沐怀卿回头看了朱璃芷一眼,转向素兰吩咐道:“取些凉水浸了帕子,给公主敷眼。”
沐怀卿离开后,素兰赶紧退下去准备,而春喜则服侍朱璃芷起床更衣。
黄铜镜里映照着春喜心惊胆战、余惊未定的脸。
朱璃芷垂下眼,如今,沐怀卿已经不再遮掩,公然夜宿在她的若兰轩。
而她身边的人,却不敢多说一句。
“你很怕他?”
看着铜镜里的春喜,朱璃芷轻轻开口。
春喜缩了缩脖子,头埋得更低。
这时,朱璃芷的声音冷了些,“本宫如今还是你的主子。”
春喜一愣,立刻放下手中的篦子,跪在地上,“公主恕罪,回公主,奴婢害怕、害怕。”
朱璃芷见状,愣愣半晌,半晌之后神色茫茫道:“他曾经也只是与你一样,同在冰泉宫服侍的宫人。”
可春喜闻言,却是冷汗直流,“掌印大人位高权重,怎会与奴婢一样,公主,这段时间宫中抓了好些人,各宫各殿的大小主子们都被清查过,只有我们冰泉宫安然无恙,公主,掌印大人是真心护着您的。”
掌印大人……
朱璃芷垂下眼,嘴角牵出一抹略带讥讽的笑痕。
前司礼监掌印何广义下狱后,沐怀卿已擢升为司礼监首座。
连同胡善曾经掌管的东厂大权,现在也尽收在他手中。
如今前朝后宫的大清洗,只有她德安公主安然无恙。
是重病不朝的父皇恩典?还是已近一手遮天的沐怀卿的爱护?
怕是只有这若兰轩里的人才知道真相。
朱璃芷闭了闭眼,“春喜,陪我去个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