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想要站在她的身边,就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是的,代价,凡事都有代价。
灵魂肉体,尊严性命,或是会让人追悔莫及的东西。
然而那时的他,不知道自己真正要付出的是什么。
只以为是可以被践踏的尊严,和悬在刀刃上的性命。
后来,他离开了公主殿,进入了景仁宫,开始借由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一步步踏入这个王朝的权力中心。
他为何会选择王氏?
众所周知,德帝后宫中除了万贵妃,无人能分得帝宠半分。
包括皇后。
在印绶监时,他已将皇室玉牒尽数阅览,包括所有相关籍册,博闻强记下,他对王氏一族,颇有印象。
一个顶替废后的新任皇后,甚至在大婚当夜,德帝只是宿在景仁宫,未曾临幸新后。
而德帝此举,已算是给了王家三分颜面。
之后德帝继续冷落后宫,只独宠万氏一人。
一个徒有其名的皇后,王家的傀儡,伺机而动的棋子。
将一切野心和不甘隐藏在无欲无求的表象下。
他们是同一种人。
善于掩饰,习于隐忍,又精于算计。
他知道王氏想要的是什么。
并非一副皮囊或是知心人。
她要的是一柄趁手的利刃,能让她在这后宫立足,并且左右下一任帝王。
只可惜,她手里的人不够中用。
办事纰漏频频,更还因巫蛊之术,反被万贵妃将了一军。
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王家,在后宫却占不了丝毫便宜。
甚至连立足都岌岌可危,而他的出现,于王氏而言,是一场及时雨。
他不可否认他们是一拍即合的狼狈为奸。
他要阉宦之首的权利,而她则要母仪天下后权倾朝野的风光无限。
也是王家的风光无限。
然而王氏多疑,想要用他的同时,也在防他。
知他是万贵妃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却也拿了她的大宫女祥珠来试探他。
一个名义上的对食。
既是笼络又是监视,还有作为一个女人对男人的试探。
王氏曾不止一次感叹,可惜他是个内侍。
他装作听不懂她话中之意,只笑答:“小人是个上不了台面的阉人,一切都是娘娘给的,娘娘要什么,小人就给什么。”
而后,他在她眼里看见了悻然。
有些可惜,却也不以为然。
不过是个阉人罢了。
之后祥珠的试探,也让她彻底死了心。
她只当他是一个被驱逐的奴才,对女人心怀洁癖,甚至厌恶至极。
对祥珠,他连近身都不曾。
甚至就连接了祥珠递的茶水奉上,他回头就当着皇后的面,拿帕子擦手。
那时,王氏喝着茶,不动声色地问他,可是对祥珠有不满?
他连眼皮都未掀,只淡淡回到不喜女子罢了。
那一瞬,他看见了王氏掩于杯盖后的惊讶。
而后,他微微一笑,“皇后娘娘是奴才的再生父母,自是与常人不同。”
至于有何不同,他从未说明,王氏也不曾问破。
他二人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比起拥有一个连男人都算不上的阉人,王氏更愿意握住一柄利刃。
而他则精明地算计着这一段与皇后的距离。
若即若离,欲拒还迎。
他心中再是清楚不过,朱璃芷的底线在哪里。
他小心地经营着景仁宫的一切,生怕一点点风声飞进她的耳朵里。
他怕她觉得他脏。
也怕她知道他龌龊的算计。
他怕他环环相扣的棋局里,有一步疏漏,哪怕就一步,都会让他万劫不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