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上学期,学校突然多了一门名为“ABO性别与科学”的选修课程。
虽说是选修,但要求和必修课一样,每周两节大课,定期考勤,分为平时成绩和考试成绩。
只不过是开卷考。
据说这是国家要求各普通高等学校开展教育的,原因是因为近期被报道出来的强奸案越来越多,弱势群体线上发动舆论,线下游行抗议,集合众力争取自己的基本权益。迫于压力,相关部门只能用行动表态,缓和性别间的对立。而比起修改法律、强加监控、增派巡逻等方法,命令学校进行普及教育显然是最简单轻松的一种。
虽然大家都觉得让已经心智成熟的大学生再学习这些他们都已心知肚明的基础性知识是多此一举、浪费教育资源的事,但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
至少你不能骂政府无动于衷了。
课上了将近一半,舒晚荻才扛着巨大的贝斯琴包赶到学校。等剧烈的喘气稍稍平缓后,她才从墙面移到门口,颇感难堪地向讲台上的人打报告。
正做着板书的男人听到声响,回头朝声源处望去。
舒晚荻也看着他,原本紧张的表情变得困惑。她后退了一步,在心里默念这节课的教室,然后抬头和门牌上的数字进行比对。
奇怪,没错啊。
“你就是舒晚荻?”站在讲台上的男人将她的行为尽收眼底,薄唇轻启,打断了她的纠结。
“啊……是。”她点头,还是有些懵。
“你迟到了。”男人翻动着讲台上的花名册,把唯一空掉的那格补齐,然后让她入座。
摸不着头脑的女孩轻声应了,背着琴包往教室里走。
一路上都有人悄声朝她打招呼,她也只能挂着笑无声回应,沉默着加快了走向后排的脚步。
真是奇怪,平常人丁稀薄的前三排,今儿个怎么爆满了?
找着后排的空位,她动作轻巧地放下琴包,然后拉开椅子坐下。
“荻荻……”前面的同学回头低低叫了她一声,然后指了指自己的手机,示意让她看消息。
舒晚荻心领神会点了点头,把书摊开到黑板上用粉笔字写出的页数,眼睛却盯着手机。
「宝贝你怎么才到啊?点名就你没来,这次肯定要留记录了!」
面对同学的担忧,舒晚荻只能无奈地发去一条信息——「航班延迟了点,路上也堵车,我已经尽快赶到了」。
「上次换老师你请假没来,这次看见新的是不是吓了一大跳?
「有没有觉得很好看?身材外貌都那样出色,脑子也一等一的好。博士学位,据说还被提名过院士,超厉害的!
「我们城区不是国家的第一批试点嘛,所以政府给各大院校都指派了一位相关领域的学者进行宣讲工作。咱们这垃圾学校还真是撞大运了,分下来的居然是个德高望重的行业大佬!
「而且他人真的好负责啊,人家就挂牌走个过场,他真的有在给我们上课欸!原来我不是讨厌上课,只是讨厌秃头油腻大叔!」
舒晚荻能从她飞快的打字速度中感受到她的激动,不过她来不及附和,因为自己的疑虑更重了。
他才来多久啊,底细就被摸得这么清楚了。
德高望重?他有那么老吗?看起来挺年轻的啊。
还负责给同学上课?博士都这么闲的吗?
好看?嗯……是长得还不错,但有必要那么夸张吗?
给对方发去一个惊讶猫猫的表情包后,女孩手掌托腮,一边漫不经心地转着笔,一边抬眼望向前方。
倏的,转笔的手顿住,讲课声也停了。
空气仿佛凝滞了,然而下一秒,男人玉石般清越纯净的嗓音继续在教室里回响。
舒晚荻下意识放下手里的笔,坐直了懒散的身体。
啊……对上眼了。
她想着那双眼睛,清寒薄凉,目中无物。远远望过来,像跨越了千山万水、人山人海,落在她心头。
无波无澜,万般皆净。
……
下课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舒晚荻觉得全班的思想都很有问题。
下课铃都停了好一会儿了,同学们依旧不为所动,只不过气氛比课上活跃了不少,也没有乖乖坐在座位上,而是以那个新任老师为圆心,团团将他围住。
一开始她以为大家是在找老师划考试重点什么的,还犹豫了会儿要不要也去凑个热闹,但后来玩笑声越来越大,她才反应过来同学们真的只是在缠人。
那她还等个什么劲儿,提起琴包就要走。
刚离开座位,身后就有人叫她。
“荻荻!荻荻!”
回过头一看,是她的Beta同学。
主要还是个男的。
他们也不是很熟的样子,怎么叫的这样亲热?
舒晚荻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但还是很耐心地停下了脚步。
“荻荻,你是刚录完节目回来吗?”男孩关切地问,凑得太近,把她小小地吓了一跳。
舒晚荻淡然地点点头,错身继续往前走,默默拉开社交距离。
可男孩不依不饶,依旧追着她,甚至越黏越紧,声音也越来越大,表情是难以掩饰的激动:“是那个网传的音乐节目吗?”
网传的节目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舒晚荻在心里吐槽,但也没真的说出来,避开他咫尺间笑成花的大脸,扭头低声敷衍过去:“应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