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私毒品是很重的罪,尤其是如此大批量,若是被查到,他下半辈子基本上就得在牢里蹲着了。
但那人信誓旦旦说自己有靠谱的销路,干了快六年了没出过一次事,只是上面接头的为了老婆和新生孩子不想再干这活计,便拿着洗干净的巨额钱款金盆洗手过日子去了。
正是缺人的时候,但这种活不可能满大街的找人干。做这行的主打一个谨小慎微有眼力见,就需要他这种胆大心细还缺钱的,因为他就算是为了自己,行事也必定万分小心,上头就喜欢他这样的人才,不容易暴露。
那人心一横,想着自己大不了就干个三四回把钱还完就收手,前一任不也是说了想走,上边就放他走了吗?债主的势力太大了,他实在跑不掉,亡命之徒一个,倒不如豁出去赌一把。
男人嘛,就是要有冲劲,爱拼才会赢。
他才接手了活计没多久,白粉没分出去几包,贩毒窝点先被端了。
他藏匿的剂量之大、犯罪情节之严重,足够他吃好几粒枪子儿了。可他就一新人,天可怜见头一次刚犯错就被抓了,真是有苦难言,委屈得要命。
那伙人其实早就听到风声准备弃船跑路了,但赚惯了快钱舍不得轻易扔掉这棵摇钱树,时间又紧迫,于是机缘巧合下就近找了个极其差钱但案底清白的赌徒做交接,侥幸心理作祟,想着条子不会查到他头上,说不定还能保下一部分,哪里知道他爹的这人之前还伤了人,差佬们正盯着他呢!
荣笙把零零散散的信息整合到一起,推出了完整的时间线,正好和她自以为的项鸿玉公务繁忙的那段时间对上号。
她转头看向一旁正埋头修补着歪腿木桌,看上去老实能干的男人,心底的疑问呼之欲出。
“是你做的吗?”
面对女人没头没尾的发问,项鸿玉有些不明所以。
荣笙把自己收到的消息和他之前的反常行为揉在一起说了一遍。
伴随着对方无言的沉默,她心都凉了半截。
他没料到自己插手处理的事这么快就暴露了,她的第六感太敏锐,他也不想欺瞒她。
“我是有参与,但下套的不是我,违法犯罪的也不是我。我只是在他所能注意到的地方放出了一点消息,恶与恶同性相吸,我从未引导过他的想法,也没有插手过他的行为,是他太贪太痴急功近利。
“踏入绝望前还有这么多环节,他中途但凡有过哪怕一次醒悟,意识到自己在犯罪作恶,及时收手都不会将自己落入这般田地。”
他不觉得有愧,以前白手起家靠着自己一路撑过来,不沾点灰色关系是做不到的,他一向擅长维护人脉,到了需要的时候利用他们开一些小玩笑也未尝不可。
那人好赌馋色,还自命不凡,稍微多放点饵料便迫不及待咬了钩,至于之后怎样,他要把自己择出去,置身事外清清白白,多余的事便也不会再管了。
知道内幕后的荣笙,心绪有些复杂。
倒不是觉得这人城府多深多可怕,而是觉得,哇,原来他这么厉害。
那人无恶不作,纯粹是自掘坟墓,最后混出了一个最为惨烈的结果,身为受害者的荣笙下意识的反应则是松了一口气。
潜伏在身边的不安定因子被铲除,她不必再担心被报复。
哪怕她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项鸿玉表面镇定自若、义正辞严,实际心里发慌也没个底,生怕荣笙对他有不好的看法,两个人生了嫌隙。
好在她并没有多说什么,确认过后便无事发生般回归了自己的生活,对他一如既往的亲切,一丝芥蒂也没有。
他着实松了口气。
……
那歹人一系列骚操作传到宋玟予耳朵里的时候,她“斥巨资”买的鸡腿差点没拿稳掉到地上去。
“你什么感觉?”嘴里嚼着肉,吐字有些含糊不清,她急着把食物咽下,语速飞快地发问。
荣笙抬眼望了望头顶蔚蓝的天空,晴空万里、碧空如洗,远远地飘着几朵洁白的云,那样纯净深邃,晴空明朗的颜色好像直直映进了她心魂深处,豁然开朗。
她开口,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连带着那张温润秀美,如玉似水的面庞都变得神采飞扬起来。
“阿予,大仇得报,真的很爽。”
……
宋玟予挂断电话,灌了口水润润喉,视线落到她某个社交媒体账号的私信页面上,目光深沉,最后吐出一口浊气,烦躁地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把自己摔进沙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