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黑沉,浓云渐重。
头顶的苍穹漆黑如墨,仅余的几点寒星若隐若现,周遭雾气缭绕,如梦如幻。
裴翎神色怏怏地默默打量了气势恢宏的九重宫阙几眼,疾步向宫外走去。
春兰早在宫门等候。
春兰二十来岁,眉目清丽,一身青色衣裳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书卷气质。
她远远看到裴翎,便迅速迎了上去。
惆怅在心头点滴蔓延,裴翎心事重重,并不想理她,“回府收拾你。”
春兰却盈盈一笑,脚步带着几分急切上前欠身递上手炉,“属下该死!但暂且怕是不能让姑娘如愿。太子殿下已在府中久候。”
裴翎脚步不停,只眉头蹙起,冷笑,“这便就叫太子了?他来干嘛?”
春兰亦步亦趋紧跟着裴翎,“属下也不知,殿下不曾言语。”
裴翎冷哼一声,如灵燕般跃上马车。
虽说乔昭讲中毒一事乔澈并不知情,但并不妨碍乔澈这个人本身就极其令人生厌!
裴宅,雕梁文砖,琉璃作瓦,紫脂涂壁,画角飞帘,明轩高敞。
裴翎居住的西园,曲廊朱栏,碧梧满院,疏竹环绕,梅花拥屋。
虽是寒冬,亦满庭馥芬,雅致动人!
檐下宫灯溢彩,灯辉摇曳,熠然跳跃的烛光穿透绫纱灯罩,映得园内明灿若昼。
裴翎步履匆匆,疾奔而回,素裙在夜风中翩飞,黑发随风与长袖共舞。
冬梅带着一群侍女在门口相迎,各人盈盈行礼,“姑娘。”
裴翎抬手挥退,与冬梅对视一眼。
冬梅面若芙蓉,眉似远山,衣着淡雅,气质超群。
她莲步轻移,随裴翎踏上石阶,贴耳低声劝禀,“姑娘别恼,谢景安也在,莫平白让他看了热闹。”
裴翎轻哼,不置可否,带着俩人缓缓踱步入屋。
身着沧海龙腾,黑绫金丝杏黄长袍的乔澈侧靠在正堂椅中,正与谢景安对弈。
他眉宇英挺,眼神锐利,身量挺拔,半束的乌发如云散在耳侧,垂到了胸前,衬得他的肌肤如玉琢磨。
听着裴翎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乔澈手中转动着的酒杯停在唇间,他眸中精光微闪,渐涌微笑。
裴翎提步入屋,目光在乔澈和谢景安面上扫过,见二人身侧生了小炭炉,上面煨着一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