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长深邃的眸掩下难叫人觉察的阴郁,温绾绾怔在原地,唯觉唇上掠过极快的酒香,犹如心间落下一块石子,泛着涟漪。
温彧靠坐在她身侧的软椅上,河中的风拂过纱幔,吹起他散落的乌发。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温绾绾,温凉的指腹点在她微抿的粉唇上,轻蹭了蹭她柔软的唇瓣。
温绾绾骤醒过神,玉手扬起一巴掌落在男人脸上。俄而偏头移开眸光,心跳陡然加快。一双招子躲闪的避着他灼热的目线,贝齿轻磕着粉唇,支支吾吾半晌,才像是攒了偌大的底气出声质问他,“你的怕便是让我害怕,便是寡廉鲜耻,便是这般强词夺理么?”
温彧喉头微滚,眸中似是敛着沉沉的风暴。骨明的大掌轻抚过脸颊上的掌印,呼吸渐显粗重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西凉河上只零星几个画舫轻荡过湖面,岸边的风景如过眼云烟,四野唯闻船桨撑起的涟漪。温绾绾轻瞥了他一眼,沉寂的画舫忽而传来男人的几声低笑,拢在袖中的手攒成了拳。
“是我先起了龌龊的心思。”他沉默道,“我亦是彷徨过,试过与你远些,想是会消了那腌臜的念头。可你素来心思聪敏,我如何能……”
又是某个雷霆雨夜,磅礴大雨倾盆而下,昏沉地云压着枝头。陡然闪过的惊雷,撕开黑雾的浓重,劈开层层阴霾。长乐殿烛火通明,侍奉的掌事太监战战兢兢地跪伏在案前。
温彧阴沉着脸,执笔的手背紧绷,心下燥郁难安。殿外不时有婢子上前劝慰,温绾绾倔强着咬着唇,苍白的指节一声一声轻扣着紧锁的殿门,“阿兄,阿兄开门好不好……”
“阿兄……”惊雷劈下,雷霆的恐惧撕扯着温绾绾孱弱的身子。浑身如坠冰窟,僵硬冰冷。身子不觉发着颤,瓷色的小脸宛若枝头教黑云压沉的花朵,几欲凋零。
良久轻叩殿门的声儿渐渐缓下,温绾绾娇弱的身子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她张着苍白的唇,沙哑的嗓音透过雨幕传入殿内,“阿兄,我怕。”
温彧心头震荡,喉间似有血腥涌起。他怒而掷笔,墨汁沾着明黄冕服的衣襟,案上的奏折揉皱了一团漆黑。他大步流星而过,骨明的大掌微颤着又极快地解过殿内的锁扣。
紧锁的殿门骤然敞着,温绾绾紧抓着殿门的手陡然失力,猝不及防地扑进温彧怀中。她身上裹着惊雷涌下的湿气,脆弱不堪地倒在温彧面前。
温彧睁着一双猩红的眸,神色慌乱地唤道,“绾绾,绾绾?绾绾!”
怀中的人儿呼吸无力,几欲断气,温彧一把将她抱入暖阁中,急切地踢了一脚殿外跪伏瑟缩的太监吼道,“召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