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在金陵。”
“你当我在京城未曾向他示好过?”男子越想越觉气闷,“只是此人仗着军功加身,陛下看
重,在朝中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太子都碰了壁。”
“在京城若是理睬了谁,那叫结党营私。”黑白棋子一时难分胜负,陈珃放下白瓷茶杯,支
颚思忖着,“在金陵,叫互为赏识。”
男子闻言,眼中一亮,“你说的,倒也在理。”
“听说,魏思源也来栖霞山了。”
栖霞山顶
言府老太爷当年授封内阁大学士之日,正是重阳佳节。
因此,言府后辈都极重视这个日子,尤其是要下场科考的言珩,登高,更是登高。ℝōцSんцGê.cōм(roushuge.com)
山顶日头炎热,言珩焚香拜天之后也没多待,缓步下山,中途遇上了晚来的王家少爷,他便
暂且停步,几人绕过山道,转入枫树林中说话。
“听闻今年科考人才,陛下都不甚满意。”言珩捻着衣袖上的菊花纹,“明年重举科考,并
非不可能。”
今年的殿试状元郎,才入翰林不到三月,就被御史台接连参奏,官场勾结、大肆行贿、偕同
探花郎日日出入勾栏之地。
状元郎与探花郎尚且如此,排在后面几位,更是少有正直之辈。
“京里才传回来的消息,施相爷三日前刚与陛下议过此事。”王家少爷悄声和他说着,“陛
下还在犹豫。”
“天下才子,乃是国之栋梁,此事有何好犹豫?”言珩十分不解。
原本他是打算今年下场,可祖父说自己心性浮躁,即便考取了功夫,也在官场走不多远,硬
要他再等三年,可现在,他真是等不了了。
“明年是大朝祭呀。”王家少爷拍了拍他肩膀。
大梁逢五年大朝祭,为时九日,皇室宗族沐浴斋戒,晨夕焚香祭拜。
皇室祭礼虽只有九日,但整个大朝祭却要持续三个月之久,从六月中到九月末,因是关乎当
朝国运,历代皇帝都极为重视。
他们在林中讲话,随行下人不好近前听,沈清月等的无趣,便四下闲走。
栖霞山不高,她们所在之处正是两座峰头相挨处,站在山壁边沿往下看,有道山泉自两峰之
间穿过。
看见那山泉,沈清月挪不动脚了。
估摸着离水面的高度,至多不过十丈,山泉看着很深,只要泉底没有过大的尖锐山石,拼一
下,不是没可能。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就难以被轻易掐灭。
她看了眼依旧在远处和王家少爷讲话的言珩,林中除了他们,还有不少同样来登高的文人雅
客。
在这里失足落崖,即是在场所有人都亲眼见证,言府叫月牙儿的丫鬟死了,自己的奴籍也会
被衙门销户,纵然言珩事后疑心,也无法在金陵城大张旗鼓的寻人。
越想越是可行,沈清月一颗心跳的飞快,几乎冲出胸口,紧张的讲话都开始磕巴。
假死这种事,不做好也许会真死的心理准备,就有很大的几率会被揭穿。
“福山哥,你你快来看,下面有山泉呢。”
福山走到她旁边,才瞄了一眼,忙缩回脑袋,他打小害怕从高处往下看。
“这这有什么好看的,多吓人,你赶紧往后退一退。”
“哪里吓人了。”沈清月掩嘴笑着,又往前两步,“你快来看嘛。”
她两只脚都快踩出去了,福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姑娘,月牙儿好姑娘,我求你了,快往
后退两步,,,”
“瞧你吓成什么样儿了,福山哥你可真是胆小……”她笑得前仰后合,“你也往这边走
一走,底下的山风吹着可比啊———”
话未说完,山风穿林而过,那石榴红的身影一晃,宛若秋日蜂蝶,伴着叫声骤然落下山崖。
“姑娘!”福山脸色煞白,扑过去抓她,却抓了个空。
听见女子尖叫声的言珩,扭头望见崖边一幕,瞳仁骤然发紧,待他冲过去时,只看到崖底山
泉溅起一圈涟漪,哪里还有石榴红的蜂蝶。
春荣秋枯,这蜂蝶亦逃不过,注定消亡于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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