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晚也是明日就能到,自徐昌回长安不过十来日的路。”
徐昌乃是荆地重港,先秦时官道便直通长安,来去也算是方便,入荆后两岸多是高峡峻岭,景姮还未见过如此景色,一时有些神往。
见她如此喜爱山川,莞娘便笑道:“旁的贵女莫不是最爱长安奢华,哪有侯女这般的。”
莞娘的手是彻底断了,这几日都被裹起,景姮不允她做事,甚至有事还会递茶水给她,惊的莞娘连挥手,后来也习惯了这样的景姮。
“这壮丽山河,长安里可难得见,锦绣堆看多了只会生厌,独这一花一树,怎么也不会腻。”
景姮伏在栏杆上,薄纱的长袖随着凉风而扬,前头舟子们唱着山歌,到了一处便会报着名,连山而夹的谷中直阵阵回荡着高亢洪亮的歌声。
翌日傍晚便到了徐昌,临靠岸时,景姮迫不及待跑去了船头,帷帽之下的脸色却微变。
“这是怎么回事?”
渡口处挤满了船,岸上来往的人若潮流般多,俱是神色慌张,有的甚至破口大骂着,活似在逃难一般的争相上船。舟子们不敢再靠岸,景姮便让放了小舟,遣了两名武卫前去打听,不多时两人就回来了,神情凝重的回复了景姮。
“说是荆王起反了,不日便要封掉徐昌所有渡口,陆路也是走不得了,须得快些改路走。”
“荆王?起反?”
自高祖定天下后,先秦皇室被诛,几十年来,唯有四年前大将军桓泰谋逆为最大的反事,未曾想,短短几年又要起乱了,还是诸王之一的荆王。
这几日与人谈聊,景姮差不多了解了地势路程,当机立断道:“走应川。”
“唯!”
舟子们却叫苦不迭,虽都是下鄙之人,可也知战起最先祸及的只会是贫人,直道这江上怕是要浮满尸了,送完这一程都要远远避开荆地了。
比起他们所怕,景姮却是若有所思。
她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甘泉宫花宴,她被郭九姿使人推下山坡后,隐约曾听见刘烈与虞侯的谈话,虞侯说一旦荆地乱起,便是时机……
原来,原来是如此。
景姮大约也能猜出些什么,从母说那父子三人的心之大,大的不是她们所能想,无非……看来此乱之后只会是更大的乱。
“如此也好。”她幽幽叹道。
荆地已乱,他们的部署也该开始了,自然没了心思再寻她,待大定后,她可能已经再嫁,倒也不必担忧什么了,只是这难得的太平只怕要暂时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