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人便站在了封似锦和冷烟面前。
“怎么回事?”御临宸低声问道。
封似锦躬身行了个礼,不疾不徐地讲述起案子的经过来。
这是一起情杀案。
案子牵扯到三个当事人。
两女一男,其中两女是姐妹。
姐姐甄柔是个寡妇。
因为生的是两个小丫头片子,所以丈夫一死,大伯小叔便把她丈夫留下的房子田产给瓜分了,将甄柔扫地出门。
甄柔的两个女儿是双胞胎,当时她们还只有三岁,举目无亲的她,只好回娘家投靠兄长。
彼时,父亲早已亡故,母亲,嫂嫂,年幼的侄子侄女一大家子人全靠兄长一人养活,实在没能力再多养三个人了。
无奈,母亲只好带着她,一起投靠妹妹甄惜。
妹妹甄惜开了一家面馆,收入还不错,多养四个人完全没问题。
于是,母亲也不回兄长那了。
四人全都留在了妹妹甄惜这里。
一下子多出四张嘴巴,可不是闹着玩的。
甄惜肩上的压力,一下子就重了。
甄惜的丈夫郝建,除了吃喝玩乐啥也不会,更何况,这四人都是甄惜的娘家人,甄惜也不好意思让郝建来承担,于是只好咬紧牙关,起早贪黑干活。
因为太过辛劳,她老得很快,人也变得越来越憔悴了。
反观她姐姐甄柔,每天只需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连双胞胎女儿都丢给甄惜照顾,做人舒爽惬意,就像未出嫁的小姑娘似的,气色自然是越来越好,人也变得越来越年轻了。
因为生活的重担全都丢给了甄惜,甄柔和郝建无事可做,于是只好滚起床单来。
这一滚,便是十年。
甄惜不是不知道,可她实在腾不出精力来管这些破事了。
她要养老人,要养甄柔郝建,还要抚养外甥女们和自己的儿女。
每天的开支都很惊人。
她全力以赴赚钱都来不及,哪敢浪费时间折腾别的事?
每年七夕,郝建都是陪甄柔过的,甄惜早就习惯了,以往是从来不会跑来闹的。
今年之所以赶来,是因为甄柔将十三岁的双胞胎女儿卖给了一个老头。
那对双胞胎,是甄惜辛苦养大的,情如母女。
甄柔没花心血,自然不心疼。
可甄惜舍不得。
在这之前,甄柔曾将双胞胎卖给了青楼,就为了换几套漂亮衣裳,甄惜将省吃俭用的积蓄全都拿出来了,才将双胞胎赎回来。
谁知赎回来没多久,甄柔为了几件破首饰,又将双胞胎卖给了一个老头当妾。
七夕节,老头找上门来抬人,手上还有卖身契,甄惜想不放人都不行。
无奈,她只得跪在老头面前,苦苦哀求。
老头还算有良知,答应只要将银子还给他,万事好商量。
可银子都在甄柔手中,甄惜省吃俭用的那点银子早就被青楼老鸨榨干了,无奈之下,她只好赶来找甄柔。
谁知甄柔死活不给。
还说她自己的女儿,就算拿来做人肉包子,那也是她的自由,别人管不着。
她还趁机嘲笑甄惜是个土包子,发型难看衣服难看身上没一件首饰面黄肌瘦老不死,难怪郝建要偷腥,要不是她一直帮忙陪郝建滚床单,郝建早就休了她了,她能有今日全是她的功劳。
甄惜忍辱负重十年,为了养活这一大家子人,她每天累死累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是到头来,得到的并非感恩,而是背叛嘲讽和鄙夷。
她想掉头离去,可甄柔若是不把银子吐出来,双胞胎就要给老头抬去做妾了。
她舍不得。
所以只好给甄柔下跪,苦苦哀求,希望她看在母女情分上,救救她们。
然而她的哀求,换来的却是甄柔和郝建的一顿拳打脚踢。
甄柔的鞋底狠狠踩着甄惜的手指,目光如厉鬼般阴狠:
“真是够贱的,给别人养女儿还嫌不够,还管东管西,真把自己当亲娘了?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贱的女人。乞丐都穿得比你光鲜,也好意思说是我妹妹,真是丢人现眼。”
郝建对准她的脑袋一脚将她踹飞出去,凶神恶煞地吼道:
“跟这种贱货有什么好废话的?丑成这样,卖给青楼不肯收,卖给老头人家也看不上,我特么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这样的贱货?”
甄惜一贯能忍,可她忍了十年,得到的,却是这样的下场。
她也觉得自己好贱。
十年前,她怎么会想着要收留甄柔呢?
如今雀占鸠巢,赶都赶不走了。
怎么办?
那就一起去死吧。
于是,万念俱灰的甄惜,突然从地上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