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参见殿下!”柳风显随他父亲一同拜道。
“柳大人不必多礼,许久未见,柳大人仿佛清瘦了些。”
最近被自己儿子给折腾得够呛,不清瘦才怪呢。
柳尚书如是想着,抬起了头,一眼瞥见顾越泽裹着白纱的一双手,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小心翼翼的笑着。
“本是该微臣先问殿下的,反得殿下关心,微臣受宠若惊。”
柳凤显眼盯着地面,余光不经意的擦过帘子后的几双鞋子,锦鞋,绣鞋,黑缎靴子,各色各样就是没一双是宫里人穿的。
他不禁生了好奇,目光顺着往上移。
“这位是?”
柳凤显冒着腰身,他老爹的身躯把他脸给挡住了,顾越泽瞧不见人,故有此问。
“回殿下,这是我家犬子。”柳尚书错开一步,把柳凤显露了出来:“凤显,还不快给太子殿下问安!”
柳凤显一双细眼朝着帘内,睁得老大。
柳尚书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往帘子里一瞅,见一大波人跟木雕似的站在黑漆漆的帘后,十几双眼睛正空洞洞的看着他们。
像是入了个盘丝老洞,不小心撞见了洞顶上藏着的一窝蝙蝠……
两拨人大眼瞪小眼,一时尴尬。
宫里头最不不成文的规定便是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管的不能管。
柳尚书深谙其道,拉了拉柳风显的衣袖,“凤显!”
柳凤显猛的抽回神来,赶紧的朝太子拘了一礼:“殿下,微臣和父亲受同袍之托,来请殿下赴宴。不知殿下手伤可有好些?”
周太医看着太子,不敢言。
“好得多了。”顾越泽道,“听说祁王进宫,父皇才在坤福宫设宴。父皇都如此高兴,本宫自当去宴上与皇叔叙叙。”
柳尚书点头:“是,今日祁王兴致极好,微臣此番前来,就是王爷在席上念起殿下,微臣才斗胆来东宫扰驾。”
“噢?”顾越泽面上陡然浮起几丝喜色。“原是祁王邀本宫赴宴的么?”
顾越泽早前去祁王府亲自拜访,想在祁王手里亲自讨要些兵马,祁王当时模棱两可,并未一口答应,回了东宫一直等信,祁王府那边又一直不吭声,好像权当没发生过似的。
他以为此事是彻底石沉大海了,没成想,祁王今儿个竟主动在宴席上提了他。
他二人交情并不多,头回见面是祁王毒发病重的时候。
拿离盏做条件交换兵马的那次,也只是第二回见面。
总之,祁王不可能是真的想念他这个侄儿才提他,更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提他。
顾越泽想到这里,早已成了死灰的念想突然遇风而生,死灰复燃了。
他精神一振:“好,本宫这就去席上走一遭,只是我手还伤着,不宜饮酒,若遇人劝酒,柳尚书帮本宫些推脱才好。”
“那是自然。”柳尚书一面应下,一面从这话里得知,太子的手伤恐怕还严重着,否则不至于赴宴也滴酒不进。
宴席上,想窥探他手上轻重的人多了去了,太子把解释的任务甩到他手上,是想借旁人之力,让自己推脱得顺应些。
顾越泽从软塌上下来,宫娥连忙掀了帘子出来,帮他穿好靴子。
紫红色的扁珠子用黑线穿成细细的一条条,在半空中垂来摆去,柳凤显趁着这个空档又朝里面瞧了一眼。
一群人前头站着的女子,双手被缚,青丝微乱,那双曾经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狐狸眼,正恳求的望着自己。
“咳咳。”顾越泽发现柳凤显的举动,捂嘴重重的咳了咳。
柳尚书恨极了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本是带他来东宫在太子面前露露脸的,这下可好,没得太子赏识,反惹太子不悦。
柳尚书尴尬的笑了笑,“殿下,咱们走罢。”
顾越泽提步朝门外而去,柳尚书跟在后头,柳凤显拖在最尾。
离盏眼瞧着他们踱步离开,却又发不得声。
别走啊……别走……
柳凤显……你别走……
柳凤显一面走,一面侧头看她,表情也很煎熬,最后索性不敢看她,盯着地砖一直朝前。
离盏有些死心,目送这三个人走到门口。
“殿下!”
柳风显忽然措不及防的喊了一声,顾越泽和柳尚书齐齐顿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