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是来找她的。
或许他见到自己还活着,心里还很失落。
廊道尽头,是通向底楼的楼道,楼道里传来一阵哼哧哼哧的爬楼声,打断了离盏的凝思,片刻后,绪王顾曾喘着粗气从楼道里窜出来,站定在顾扶威身边,两手撑在膝盖上,上气不接下气。
“皇叔……皇叔你不是还病着吗,怎么走这么快……我实在跟不上,实在跟不上……”
半天不见顾扶威并他,他自讨没趣的抬起头来,擦了擦满头的汗,见顾扶威正定定瞧着远方。
他陡觉气氛有些不对,顺着顾扶威的目光朝远处一看。
这场面,着实把他骇着了。
长廊的另一头也围着许多人,太子和柳尚书身后站了乌泱泱一众庶民,柳凤显也在当中,一张小白脸蹙眉低眼的,十分不安。
顺着柳凤显的目光再看,廊道当中矗着两个侍卫,侍卫手里逮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那姑娘头发散乱,五官却十分妖艳漂亮,顾曾素来好色,不由定目多看了两眼,越看越觉得熟悉。
直到脑中灵光一现,嚯!这是不柳凤显一眼相中的那个离家二小姐吗?
柳凤显在家茶不思,饭不想,人都瘦了一大圈就是为了让他老爹放他出去,和离盏见上一面。
现如今,离盏怎么在东宫,还被两个侍卫反扭在地上……
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太子身后的那群庶民,见到祁王都跟见到鬼一般,恨不得把脑袋都缩进脖子里。
他们认识祁王?
绪王心里一百个不解。
气氛一时偏冷,秋风又从西面瑟瑟的吹来,撩起顾扶威头后高束的长马尾,美得有些虚幻。
祁王自来孤傲,少言寡语,所以他即使待人疏冷,旁人也以为是正常。
顾曾却不这么觉得。
他虽然对祁王不大数落,但他马屁拍多了,就活成了人精,察言观色的本事一向高明。
他深觉此刻的祁王与方才宴席上的祁王大不一样。
虽然话都很少,但此刻的祁王身体里似乎隐隐捂着一团火,以至于他站在旁边也能清楚的闻到一股刺鼻的火药味儿。
一阵尴尬过后,顾越泽回过神来,一边朝着祁王踱步过来一边提起笑来:“好久不见啊皇叔,你不是在坤福宫吗,如何有空到我这书房来了?”
柳尚书和柳风显以及周大人也跟在顾越泽身后迎了过来。
顾曾见顾扶威冷着脸,还是不言语,于是赶紧扮起和稀泥的角色。
顾曾大方自然的迎上了上去,站在二人当中道:“皇兄怎么好意思提这茬,皇叔邀您去坤福宫赴宴,我们在席上苦等了你好久,宴席都快罢了你还不来。既然柳大人搬你不动,皇叔便只好来亲自来请。”
绪王与顾越泽开玩笑开惯了,偶尔埋汰他两句,顾越泽也不会不高兴,反而感觉到祁王很阴沉的缘故,便跟着绪王乐呵呵的笑,然而祁王脸上还是半点悦色也无,既没接顾越泽的问题,也没顺着绪王的话搭腔。
顾越泽摸不准祁王的脾性,见他不搭理自己便不敢再去搭话,怕顾扶威再不理睬,自己反在众人面前落了窘迫,于是便和绪王寒暄起来,热热场子。
“那你又跟着来做什么?”
他来做什么?这种事情说明白了还有什么意思。他自然是要找个独处的机会好好巴结祁王的。
顾曾抖了抖眉,“坤福宫离这儿甚远,当值的小太监又嘴笨,侄儿怕皇叔路途太远,无人说话生了憋闷,便自告奋勇来给来给皇叔带路。”说罢,不自然的摸了摸后脑勺,看着走廊上的一众人庶民道:“不想,皇兄你这里好生热闹,怪不得迟迟不来赴宴,原是忙不过来。”
顾越泽的笑容渐渐僵硬,声音已不复方才那般热乎。
“本来早该出来了,结果临时突然出了点岔子,耽误了。”他硬着头皮朝顾扶威看去:“皇叔不会怪罪我吧?”
西风呼呼刮的愈猛,顾扶威终于舍得掀开嘴皮子,只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被风吹得凉飕飕的,钻进耳朵里甚冷,让人揣摩不出它本来的温度。
“怪罪不至于,本王只是以为自己看错了,一直在我府上问诊的大夫,如今怎会在殿下的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