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什么病,病到了什么地步,你都记下了吗?”
“记下了!”孙察一口应道。
离盏心中暗道:孙察果然是个做事仔细的人。
“拿来我看。”
孙察肥硕的身子利索的去前堂拿了小册子递给她。
离盏一一过目,病人的病情的确十分棘手。
不过她原本就不奢求能把二十个全都治好,在鬼医那个医术发达的世界,每天因病去世的人也一抓一大把。
大夫不是神仙,并不万能。这些病,搁在其他药局也好不了。
重病的人名字都贴在榜上,大家时时刻刻都盯着呢,他们到底得的是什么病,病到什么程度,大家都知道。即便治不好,也不会毁了盏林药局的名声。
这也是离盏早就打算好了的。
她很快将孙察记录的情况分析了一遍,心里已有了打算的。
“孙掌柜,你看。”她指着花名册说,“这几个人得的是绝症,根据家眷的描述,应该已经到了回天乏术的时候,谁去都是一样,你随便安排谁去都可以。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这几个也是绝症!”孙察提醒道。
“我知道,但这几个我有把握可以医好。”
“啊?”孙察既不信,又忍不住要信,毕竟发生在离盏身上的惊奇传闻已经太多,甚至他还亲眼目睹她治好了金瞳子。
“这几个我亲自来治。至于剩下的这些,都是相对好医治的病症,不过是拖得久了,才落到垂死的地步。你就分配给药局里的大夫诊治。”
“唉,好!”
孙察应诺,与离盏一起出了前堂。
她挨个跑了那几个重症病人,一个是得了天花的小孩,一个是在码头盘货,被铁杵砸了脚,破伤风发病,还有一个是痨病,十分严重。
这三种病在这个世界都是无法治好的。
但是在鬼医的世界,却没什么大不了。
除了破伤风那个病人耽误得太久,有点棘手以外,另外两个她看过之后,都信心十足,就是治疗方式,让病人的亲戚有点无法接受。
因为这三个人,不是注射了药物,就是挂了点滴。
注射器扎进病人身体的时候,周围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她。
好在大家都知道,她治好金瞳子考得也是一副古怪的药。
再加上她得过皇上谕旨嘉奖,又得了林大人亲赠牌匾,就连祁王都来给她撑场子,可见还是有信誉的。
要换做刚来京城时的她,怕是要被人拿着扫帚哄出去门的。
离盏一个人跑了三个,回到堂子里的时候,也才正午。
另外几个大夫,才刚刚跑第二趟。
离盏怕他们忙不过来,耽误了诊治,心想着要不要帮他们减轻负担,再多跑几趟,况且病人交在她手里,她也放心。
但转念又觉得,她到底是盏林药局的老板,若病人都只指望着她看病,以后不肯将就,那她就成了药局的顶梁柱,脱身不得。
不行,明君不是要事无巨细的事必躬亲,而是要因人制宜的下放实权,
同样老板也要知道托任于下属。
凡事都得亲力亲为,决对不是长久之计。
她顶多做个金子招牌就好,做顶梁柱是万万不行的。
离盏想通这个道理,便安心坐在堂中,叫小二泡茶来润喉。
茶具是新的,碎裂文的青瓷盏,很是有品,孙察不愧是在慕容家当过管事的人,眼界不低。
离盏看着堂子里络绎不绝又焦急万分的人在孙察面前问话不断。
孙察倒也应付自如。
客人一下子比往常多出很多,但大部分都是来问赊账的事的,个个兴冲冲的来,又仰头长叹的回去。
一天下来,真正花钱看病的人禀并不多。
不过,离盏一点也不懊恼,一家铺子热闹了才会引来生意。
就好比出门找酒楼吃饭,要是酒楼里没坐几个人,难免要怀疑里面的饭菜不好吃。
孙察忙前忙后,好一阵子才得了空过来招呼她,刚好离盏也有话要跟他说。
孙察禀离盏,药局的桌椅板凳,茶具药柜,已经着手开始置办了。
桌椅板凳可以买现成的,茶具也已经换成新的了,但是药柜得让木匠打新的,七八天才能换上新的。
还有约见药商的事情已经约成了,就看接下来的几天,谈得好还是谈不好。
离盏点头,没把他账面上的问题,直白的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