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佩笑了笑:“你告诉本官,这情况可还属实?”
离盏深知,一旦承认了可就和顾扶威摆不脱干系了,她小嘴微抿。
“你不承认也罢。此事由你家奴仆告知,你那妹妹离晨也愿意作证。”
“祁王有病缠身,那几日是祁王病发,我不得以才……”
“是生病么?你如何治的殿下的病?是开方还是针灸,还是双管齐下,又或是其他?”
离盏脑袋里急想。
单说开方恐怕是不成。
开方能耽误多少时间?除了写几副药以外,别的事都不做,那留在祁王府过夜又有何意义?
又不是天远地远,隔着个百八十里,不好相见。同在一座城中,药喝下去,见效还要一段时间呢。倘若是开药,她大可以写了药方就回去,有了成效再赶回来。
于是离盏道:“针灸也是要的,他时而要通脉,时而要封脉,都得看情况。”
“可是离晨说,你去祁王府的时候,从来不带银针。”
“祁王府有!”
“是么,那下官待会就派人去搜上一搜。倘若没有,离小姐就是目中无法,伪造供词!”钟佩将手里的杯盏重重跺回桌上,砸出嘭的一声闷响,里头的茶水应声而溅,吓得旁边的寺正抖了一下。
离盏尽量保持着镇定,慢慢吐出几个字来,“大人只管搜便是。”
离盏语气淡然,令钟佩一时侧目。从起先的轻视的神情,到现在已经隐隐有了较量的意思。
这女子,果然不简单。
但他身为大理寺卿,遇见过太多嘴硬的嫌犯。吓唬人的套路,他轻车熟路,手到擒来。
饶是离盏神情镇定,但事实就摆在那里,他精心布详,引她入阵,她见不到顾扶威,所视所闻,都是他一手安排。
她只能呆在布下自己的阵中,要不了多久就会乱了阵脚。
“离小姐,真相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但你非要隐瞒,实际只会大大的于你自己不利。其实这件事,有嫌疑的人,不止你一个。但旁的人,动机不如你充足。但你倒好,拼命的帮别人打掩护。”
离盏知道他说的是顾扶威,但她仍旧没有说话。
“你或许觉得,没有人亲眼见到你杀人,也没有在你身上搜出凶器,大理寺一时半会也不好治你的罪。可是,这回死的是朝廷重臣之女,毁的是祁柳两家联姻,到最后总归要给出个说法。”
“清者自清,这个说法,不会是我。”
“澄清需要时间。离小姐知道此案有多急么?皇上下令,只给大理寺十天的时间结案。你占尽了作案动机,作案时间,又没有实在的不在场的证据。倘若离小姐一直不肯配合,那下官就是有心要为你澄清,直至最后,也无法助益。最大的嫌疑人依旧是你。”说罢,他朝着内阁去了一眼,“大理寺的刑罚有多少种,离小姐这香肌玉体,怕是禁不住几轮吧?”
钟佩在故意吓唬他,离盏不做声。
但她心里也清楚,某种角度来说,钟佩说的也实话。倘若皇上真的催得很急,此案线索稀少,耽误下去,那替死鬼无疑是她。
占了作案时间的人,作案动机没有她充足,有作案动机的人,作案时间又占不上。
但若她肯承认和顾扶威有私通,那顾扶威不仅有了作案时间,也有了作案动机。
他二人就会处于同一起跑线上。
只是……
她一想到要供出顾扶威,心里竟别样的抵触。
钟佩见她眼眸字里暗光闪闪,推了椅子,直起身来,在她面前踱起步来。
火光随着他身形跳动,明明灭灭,晃得人愈发迷糊。
“何必呢离小姐?你与祁王分明有情,却一直不肯招认。祁王府倒是无甚大碍,你却要落个嫉妒杀人的嫌疑。你若肯一五一十的细说出来,那局面就大不一样了。祁王有心于你,那同样,他也有除去柳衍的动机。你为何要独自包揽呢?”
离盏不语。
钟佩又道:“况且承认你二人私通,并非是在栽赃祁王府,你只是将实情告知大理寺而已。到底谁是真凶,是由我大理寺来查,本官不愿意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凶徒。离小姐,你还年轻,我听说盏林药局刚刚起步,生意就如火如荼,大有赶超长风药局,成为京城第一药局之势。离小姐一身医术又十分精湛了得,连周太医都赞不绝口。而离小姐年龄,才不过十八,可谓前途无量。离小姐何故要故步自封,将自己的大好前程限于此呢?”
离盏若有所思。
钟佩突然两手撑着桌面,定睛瞧着她:“哦对了,祁王府的那个小丫鬟比你早一点提审。她招了,说刺杀柳衍的人,身形柔韧,似是女子。对此,离小姐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