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质问他,她央求他。
自己还是狠狠心,举起了那一团嫩呼呼的肉,摔在了她的面前。
她张煌的爬过去,身后拖出一条模糊的血迹,抱起那不再啼哭的婴儿,在绝望渐渐停止了呼吸。
那一刻,他心底或许是有那么些痛的,毕竟五年的夫妻。
可是,那些如同她性子一般浅浅淡淡的痛意被即将到来的金玉权利给冲散。
他在癫狂中似乎站在了高高的宫墙上,听见了天下所有人振聋发聩的呼喊着他的名号。
所以,白采宣催促他砍下她的脑袋,他便真的举剑砍掉了她的脑袋。
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没有人能随随便便入主东宫。,更没有人能随随便便的成为天子。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不是么?
他做到了常人所不能,所以才得到了今天的一切。
可是,若是盏儿还在该多好啊……
头痛一阵盖过一阵,他捂着头,手指痛苦的蜷曲着,却依旧朝那越来越近的身影伸去。
他想抓住她,这大殿空荡荡的,烧着地龙也不暖和,他想抓住这最后一点温暖,告诉她,自己喜欢她平凡的好。
“盏儿……盏儿……别走……”
“殿下。”离盏走近他身边,沿着床沿坐下。
“我不走,我听说殿下身体很是不好,我帮殿下诊脉。”
诊脉?
他忍着剧痛慢慢将人看了个清楚,她眸光淡若秋水,像极了离盏,可那双狐狸眼睛却与黎盏截然不同。
她比黎盏好看,比她惊艳,她怀里还抱着个大药盒。
他忽然想起一个令他愉悦的女子。
噢,她是离盏,不是他的发妻。
她来更好。
他早就都盼着她快些来,可总也盼不着,如今终于来了,他竟将她认错了去,真是好笑。
他来了精神,有些喜出望外。
他就知道,盏儿不会丢下他不管的!
“盏儿!你怎么现在才来,那个给你送口信的小太监呢?怎没见着随你一道?”
若说他是疯了,他却还知道那小太监没有回来,看来,疯得还不够彻底。
甚好。若是完全疯了,那这场精心策划的报复未免有些可惜呢。
离盏答道:“那小太监送来口信之后,出门就被人射杀了。我连日到处逃窜,好不容易找着机会进了宫来。”
“你有没有伤着?”
“没有。”
“原是这样,委屈盏儿了。那小太监有没有告诉你,说你会是将来的……”他说到这里时,朝旁边几人看了一眼,很是忌惮。
离盏会意的点点头,“说了,我明白殿下的一片心意。”
“你听了,心里欢喜么?”
“欢喜。”
“好好好。”顾越泽频频点头,“那盏儿赶快看看白采宣怎么还不醒过来!盏儿不是把她变成傻子了吗?只要醒过来,我要她写什么,她便写什么,到时候你把信送给白相,白府不会坐视不管的!”
“好。”
离盏抱着盒子起身,走到那红衣女子跟前,她放下盒子,在白采宣的头上细细翻找。
半柱香过去,离盏将白采宣头中最后一根银针抽了出来,扔在地上,轻得连声响也无。
“好了。”
“好了?”顾越泽焦急的望着,“怎么还不醒?”
“咳咳咳……”刚一说完,白采宣咳嗽了两声,转醒过来。
天旋地转中,她扶着额头慢慢爬起,定住身子后环伺了周遭一眼,又低头看着自己大红的嫁衣,似乎在尽力回忆着事情。
发生了什么?这是什么时候了?
窗户泛着白光,天似乎亮了,是不是到了该和皇后请安的时候了?
可为什么太子的寝卧里站着这么些人,却不像东宫的奴才。
他们是谁啊?为什么杵在这儿?为什么太子也不赶他们出去?
正思索着,记忆突然如决堤的洪水奔涌而来,大婚当晚的事情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闪过。
她捂着头,痛苦的哭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