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可有过来看过?”
顾扶威并没有接住她暧昧的目光,而是低头看着地上跪着的小丫鬟。
小丫鬟战战兢兢的用西域语答,“一早就来看过了。大夫说,夫人是有些受了凉,感染了风寒,似乎还有些受了惊……心脉紊乱,神思不齐……”
“受了惊?”
“是……大夫说,这病可大可小,但夫人身体柔弱,要悉心将养才好。”
顾扶威拉了凳子坐下,二郎腿翘得十分精致好看。
他打量着胡床上半躺的玉人。
“夫人怎么就受惊了?”
那小丫鬟还以为顾扶威是在责怪她没看好苏宛童,一下子脑袋磕地,“君王饶命,奴婢不知,奴婢不知!”
苏宛童经不住捂嘴笑了,连带着又咳嗽了两声:“说起来也不是遇上什么险峻之事,就是昨儿夜里,奴婢从殿下的院子里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撞见天女了。”
苏宛童说这话的时候,仔细留意了顾扶威的表情,提到天女二字时,他面容有了微微的变化。
“然后?”
“然后……然后其实也没什么。天女大概是没见过生脸,屏退了小丫头以后,就把妾身单留了下来。”
顾扶食指在膝盖上敲打着。
“可有问你什么?”
“她问妾身是谁,姓谁名甚。大抵是天女容颜过丽的缘故,妾身心中竟有些畏惧,一一告知后,天女又问我因何而来。”
“你如何答的?”
“我……我说我来投诚。”
……
顾扶威想起昨日离盏问他,精绝夫人前来,是不是献媚想勾引他?
神情一时豁然,却有一层阴影笼罩在了眉间。
苏宛童怯生生的从胡床上爬下来,伏在地上,“妾身是不是失言了?”
顾扶威没有作答,只是重新提了个问题。“天女怎么说?”
苏宛童小心翼翼抬起视线,“天女顿了一会儿,没再继续提问,只拉住了我的双手说……说既是来帮君王平定内乱的,便是同舟之友,让我早些回去歇着,当心身子。”
最后这四个字,苏宛童有意缓慢了语调。
顾扶威眉梢一提,仿佛有所琢磨。
“咳咳咳……”苏宛童又不停的咳嗽了起来,顾扶威眉头蹙了蹙,站起了身。
“夫人就好生将养着吧。再遇天女,切记谨言。”
“是。”
“还有你。”顾扶威用西域话对着那小丫鬟道。
小丫鬟当即身子一抖。
“看紧夫人,莫出差错。”
“是。”
顾扶威踱步出了远门,刚巧,听见远处的脚步声,越过一丛高枝,隐隐约约的瞧见了离盏,身后还跟着阿木和巧儿。
这时候,久候在此的知府同顾扶威恭恭敬敬的打了个拱儿。
“君王,谍报来了。”
然而顾扶威没什么反应,知府好奇的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瞧着远处来了人,但眼力不如顾扶威好,看不清是谁。
“殿下,您在看什么……”
“嘘。”顾扶威打断他,“你说什么谍报?”
“祁水送来的谍报,说是城中混入了中原的奸党。”知府一边说着,还一边往那头瞧。
顾扶威盯了他一眼,直接离开了院门。
“愣着做什么,取来我看。”
————
离盏出门前打扮得异常细致,红唇来来回回抿了三遍,艳得要滴下血来,好像存心要跟那个病怏怏的精绝夫人区分开似的。
临了,阿木往苏宛童的住处一指。“就在里面。”
离盏瞧着三步就能跨到的另一个拱门,面露自嘲。
呵……隔得真近。
离盏走进苏宛童所住的别院。
房间里很安静,只时不时传来女人阴柔的咳嗽声。
巧儿上前,轻叩了房门。
“夫人在否,天女特来探望。”
里面的人很快开了门,小丫头先是瞧了离盏一眼,那狐狸般精致的容颜恍惚了她的眼睛,她避讳的低下头,同离盏作了礼,恭敬的将她们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