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巧儿也就没再说了,忙将伞准备好。
几人倒是在车内听见杨管家的声音,“殿下,人来了。”
“人?”顾扶威发出嘀咕声,“她怎么又来了,没空!”
明显是认错了人,离盏还是有些欣慰,心想方才那些个误会也不算什么。她搭着巧儿的手钻出马车,刚露了个头,顾扶威就看见了她。
顾扶威站在一众人前,有杨管家,有摩汗将军,有祁水的督统……密斯郭的看守替他掌着伞。
众人都极严肃和专注的样子,似乎顾扶威正说到关键的点子上了,结果听见了响动,不经意的转了下头,就看见了她。
就在那一瞬,出于本能的要射出去搀她下车,脚都提起来了,又反应了过来不应在旁人面前越线,原地转了一下,迎向了她。
他是被她突然的到来给冲昏头了,嘴角不自觉的噙起一丝笑,可转眼又绷的不大自然。
离盏是从苏婉童的车里下来了,她怎会坐在苏婉童的车里?
实在让人浮想联翩,越想越怕。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问,怵了一下,只笑,“你来了?”
离盏面色忧虑,可看着心情还不算糟,似乎这车并没有什么不妥,脱开巧儿搀扶的手走到他跟前来。
“听见密斯郭出了事,立马就来了。”
巧儿替她撑开了伞,她向顾扶威的属下逐一问好。
雪绒的大氅披在她的匀称有致的身上,显得并不矮小的离盏更加的玲*珑娇柔,足尖尖上的一撮蓝苏团子更是软糯得没边。
诸人收敛着目光,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去看她露在外面的纤纤十指以及雪白的颈项,倒是没有一人将注意力留在那辆马车上的。
可见苏婉童是私下里悄悄见的顾扶威,或者是压根没见道顾扶威,所以这群人才没对着辆马车觉得奇怪。
看着露天场地里的一群人,风嗷嗷吹着,却连收拾一间堂屋出来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站在冰天雪地里议事,想来时间也十分紧迫。
私下里见顾扶威,恐怕不大可能。
离盏想到这儿,心里已经释然了一大半,暂且就放下了,一心只念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她看了一眼众人,那些暗暗瞟她的目光瞬时收敛了回去。顾扶威眼角抖了一抖,有些不开心,她只得对顾扶威道,“殿下先忙着,我到后三院转一转先。”
“好。”顾扶威应允,离盏告退。
密斯郭的房屋是一环扣一环,跟箭靶子似的,后三院是关着重病患者的地方,就在最里面的一环,走过去大概要一刻钟的时间。
地上随处可见冻成暗红色的血汁凝结在雪地里,黏的十分恶心,在一片片冰雪地里显得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了?”巧儿拉着淼淼,倒吸一口凉气。“前几日不还好好的?”
离盏看着事发之后的痕迹,大约能够想象得出今晨惨烈得状相。她默不作声的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防门,防门都撤了守卫,虚空无比,看来人已经跑的差不多了。
直到进了最里,才瞧见两个从宫里派出来,照顾病患的奴才。
奴才见了她,如见主心骨,眼里泛起层层泪泽激动的向她行礼,可语言不通,也说不上个什么。
离盏召她们起身,径直走进了后三院隔离病人的房屋之中。
房屋里,就只剩几个卧倒不起的垂死之人,听见人来,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一味的喘着粗气,想要渴死的鱼。
其余旁的,一个都不见了。
怎么后三院的人都不见了呢?后三院的人病得是最重的,又被关在了最里面。要想冲出密斯郭的隔离区,要穿过整整六道营防。
这一层都跑空了,那其余的岂不……
要知道,密斯郭里整整关着两百余病患!
当然,祁水约有十万民众,“两百”比起来,似乎微末。但此病传染极快,两百余人混入城中,如将一锅滚热的炭火的洒在草原上。
东边升烟,西边起火的寻不着源头,很快就能连作一片,成了燎原之势,根本遏制不住。
离盏看着空落落的屋子,脑胀得很,她平日里是去大月寺的时间多,因为寺里的方丈会将病情状况都告诉给她。